还能过继给沈鸿行当嫡长子,对于沈灵曦,张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便是当朝郡主想要嫁,也未必能进得了卢家门,百年世族自有百年世族的骄傲与风骨,女不嫁皇族,男不娶公主,这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延续下来的。
火堆里的柴烧得噼啪作响,偶尔有几粒稻谷啪地一声炸成了爆米花,沈灵曦用树技扒拉着,捡了几颗吃得嘎嘣脆响,却仍不说话,似在掂量。
好半晌,见沈鸿行再没下文,沈灵曦仰起被火光映衬越发艳如桃花的小脸:“二叔希望我做什么?”
“要想将阿晟成功过继到我名下,必须你爹同意,可他现在……已经关入死牢,估计想见一面都难,但若有他的私章,去衙门改身份路引上名册就容易得多了。”
“私章爹从不离手,我不知道他放在哪里。”沈灵曦微笑着,心中却更加明白敞亮。
“这事也不难,私章你爹应该不会带在身上,应该在书房里,你爹虽宠蔡氏,书房却不是她随便能进的,她这些年如何对待你姐弟,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只是碍于是二房的家事,大房三房都不好插手,只能在一旁叹息,你爹出事,她肯定会想方设法把私章弄到手,掌握二房大权,然后将你将你贱卖了换好处,再把阿晟赶出府去,那时你们姐弟可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一番话,又是有情有理。
沈灵曦心中冷笑,沈鸿行是三房庶子,被嫡母嫡兄压制欺负得厉害,三房家产他得不到两三文,被长房收养后身份更尴尬,更别妄想能得一星半点。当初父亲荒唐宠妾灭妻,大房作为嫡长房明明可以主持公道整肃家风,却袖手旁观,沈鸿行眼见着姐弟二人被欺压从未吭声过半句,如今父亲遭难,大房二房不说出手相救,还落井下石,他更是想夺子夺产,算盘打得门清,她若还是当初的沈灵曦,懦弱单纯,怕早信了他的话,落入圈套,如今父亲还在,他们就已经当他是死人,想着他身后如何霸占二房好处,也不怕天雷打下,击碎他自以为聪明过人的天灵盖。
只是她还有点不明白,这些事情,他大可直接操作,反正蔡氏也未必能斗得过大房二房联手,为何要来问自己这个在二房无权无柄无依无靠的小侄女。
“三叔也说了,我那二娘是个厉害人物,她在找私章,我再去寻,定然不肯罢休,三叔想要,不如自己去吧。”
沈鸿行愣住,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讪笑道:“那是你家,我怎好登堂入室寻私章,让人知道了,该怎么说?阿曦你也别谦虚,这些日子我瞧你变了很多,很能干,去了黄师爷府还能安然无恙回来,就这份本事,就不同一般,在你祖母跟前也说得上话,有的事情,我去说和你去说是两回事,效果完全不一样,你把我才与你说的番话与你祖母说,她只会觉得你聪慧有想法,思虑周详,要知道,这是对你和阿晟最好的安排。”
原来还是担心老太太会阻拦。
沈灵曦沉吟,觉得这个理由还有点牵强,毕竟老太太如今已经是个老妪病妇,就算反对,也是有心而力不余。
见她还在犹豫,沈鸿行又道:“我知那师爷夫人与你也有些交情,知府公子也对你不同,二房老弱病残,只能你站出来当家作主。”
是了,是要把自己推出来直面蔡氏和族中其他几房人,真是好算计。
沈灵曦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向沈鸿轩轻盈一福:“三叔为侄女思虑周详,侄女拜谢,只是,侄女就是那扶不起的阿斗,胆小得很,实在怕及了蔡姨娘,怕是要让三叔失望了。”
听她前半截话,沈鸿行嘴角微翘,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越听脸色越难看,这小妮子竟然软绵绵的将他的提议拒绝得干干脆脆。
“阿曦!”沈鸿轩想要再费些口舌,沈灵曦适时打了个喷嚏拿帕子攃了把鼻涕道:“雨歇了,回吧,三叔,再晚奶奶该担心了。”说着起身就往门外去。
沈鸿行眼中阴鸷一闪,对两个随从递了个眼色。
其中一人拿出早就备好的绳子向沈灵曦脖子一套,这是要生生勒死她啊。
沈灵曦正要动作,才转身,就见两名随从瞪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身子一歪齐齐倒下。
沈鸿轩大惊:“何方高人?”抽出刀就向沈灵曦砍来,沈灵曦也不躲,只是后退一大步,果然黑发黑衣的少年出手如电,掐住沈鸿行的脖子拎起。
这家伙不知先前去了哪里,还真是神出鬼没,消失的莫明其妙,出现得倒是及时,看他面无表情地收拢手指,沈鸿行个头不矮,比起身才修长的他还是矮了半个头,拎着一个百三四十斤的大男人在手,悠闲得很,随时能要了人家的命,他却面色平静如同玩耍。
沈鸿行脸色青紫,双手用力掰着少年的手腕,双足悬空无助乱踢,眼神更是无助又绝望,沈灵曦道:“别杀他。”
少年瞪她。
沈灵曦委屈道:“瞪什么瞪,还不是你发神经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让他有可乘之机。”
少年目光泛起怒意像活剐了她,沈灵曦一时没明白他气什么,冷哼:“我说错了吗?你要走该说一声啊,人家再怎么也是女子,会害怕的呀。”
也不知为什么,能跟沈鸿行斗智斗勇的她,既便知道在诱骗不成后他会出杀手也没有害怕过,可在少年面前,委屈一下子涌上来,好像她的脆弱只会在他面前显现。
看她泫然欲泣,少年眸中的怒气消散,将沈鸿行扔在地上,然后一本正经掏出雪白丝帕细细的擦手,一脸嫌弃。
绝处逢生的沈鸿行捂着脖子咳嗽,沈灵曦捡起那根用来勒死她的绳子走向他。
“你要做什么?”沈鸿行吓得屁股往后蹭,翻身爬起就逃,沈灵曦跃起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脚将他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