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投足间，睥睨又霸道，无不在宣告，他才是绝对掌控者。
眼前的一幕犹如噩梦重现般令汤念念呼吸一窒。
她没动，目光在大厅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后，无声自嘲。
“二位目标似乎一致？既然如此，协商也好，搏奕也罢，似乎都无需将我放在眼里。”
汤念念慢慢走到大雪面前，俯身看着在大雪怀里竟然还没有入睡的汤知。
迎着汤知乌黑的眼睛，小婴儿不知愁，懵懂无知，还以为她在和她嬉戏，绽放出愉悦的笑容。
汤念念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竟也真实了几分。
她伸出手指轻拂过汤知的笑脸，指腹上细腻柔滑的温热触感抚散了几缕她眸中的凉薄。
“就今晚这阵势，你们无论哪一方胜出，于我而言都无差别，蝼蚁向来只有认命的份，所以，你们在等什么呢？”
景禾双手交叉，嘴角上扬，露出玩味十足的笑意。
“聪明又识时务的人很多，但汤念念小姐却总是令我耳目一新，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那么，这位行将就木的老先生还这么霸道行事，又身出何门？”
行将就木？
这个词，对一个老人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不敬了。
姜拂风两眼一眯，脸上的淡淡笑意依旧在，整个人的气场却变了。
“小后生，今晚风大，一个不小心，闪着的不仅仅是舌头，还有可能是小命，姜实，替这位小公子的父母教教他什么叫礼貌。”
姜实得令，一出手，杀机重重的直面景禾而去。
景禾颀长修长的身体反而优雅自若地倚靠在了汤家的围椅上，面对杀机，眼都没眨一下。
在姜实的手即将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一直隐形人般立在他身后的黑衣西装男其中之一，仲冬伸手挡住了尽露杀机的锋芒。
高手过招，不需要太久，几招就能知道对手实力。
更何况二人皆出了全力。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弃用了武器。
从他们拳脚泄出的余威能震碎汤家结实又厚重的木雕围椅就能知道，他们不是在切磋。
大厅中央，赤手空拳，你来我往，腾腾的杀气，危险程度不亚于刀光剑影、枪林弹雨。
姜拂风眉微不可见的拢起，神色凝重了几分，他没想到，姜实竟然短时间内拿不下对方？
相较于姜拂风的反应，景禾却似是根本不在乎场中输赢的姿态，正淡定从容的欣赏着挂在墙上的画。
汤念念宛自逗弄汤知，对大厅里的风云变化同样是视若无物。
大雪抱着小主子，看了一眼主子，再看着这样的汤小姐，觉得这一刻的汤小姐和主子简直像是一个人。
砰！
交手的两人在各自发挥了百分百的实力一击后，两败俱伤，都倒退了几步。
姜拂风转动着手中扳指，竟然喊了停，“后生可畏，也确实有几分嚣张的本事，今晚到此为止，继续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我们后会有期。”
景禾朝姜拂风微笑颌首，“老先生承让了。”
姜拂风站起身，很是欣赏的看了景禾一眼，却走到了姚雷面前，冷声问道：“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让姜实带你回去？”
汤念念缓缓转过身，静看着雷叔选择。
姚雷朝汤念念行了大礼，“小姐，请恕姚雷不能再为少主守护这里，您多保重。”
景禾眼色微深，这个老管家……
汤念念看着这样的雷叔，内心震动，雷叔是家中老人，却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
“雷叔，您回去后，会好好的吗？”汤念念无比清醒的意识到，她没有任何底气留下雷叔，她也留不住雷叔，就连问出这句话也不过是想知道个结果。
姜拂风看着汤念念，眼中浮现痛心和婉惜，姜妩竟狠心至此，要是汤念念姓姜，他姜拂风又何至于今天？
姚雷却道：“得蒙小姐惦念，天下无不散筵席，今日缘份已尽，雷叔却希望以后不必再与小姐相见。”
曾经他也不理解少主的选择，可这么多年来，见到少主过的幸福，他又觉得，或许少主让小姐做汤念念其实也很好。
汤念念怔然失神地看着雷叔随着姜家一行人走的干净利落，徒留下一地残籍和她不得不面对的人。
如果刚才走的人是虎。
那眼前这个如妖似魔的男人就是狼。
至始至终姜老先生表明身份都是姜妩的父亲，而不是汤念念的外祖父，所以虎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虎走了还有狼。
狼狠亦恶！！
她看向景禾，静默后，浅浅一笑，竟有摄人心魄的美丽。
“就算没有今晚的事情，我想，这一刻也不过是早晚的区别，所以，你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