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回身看过沈漓,“你跟那皇帝有仇?”

沈漓面色清冷收回视线,转身坐下,并无应答。

“害怕了?还是不敢说?莫慌,稍后我帮你宰了他!”

沈若神色虽有些萎靡,语气却很随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沈漓眸中闪过异色。

沈若倚着车厢,悠然道:“我手下的人,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从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谁也别想让他们受委屈,你也一样……”

沈漓压下眼中异样,只紧紧盯着沈若那张脸,她想看出一丝戏弄的成分,却惊觉,沈若说的随意,却未见半丝玩笑之色。

她……是认真的?

“你不对劲。”沈漓细细打量了沈若一番。

越打量越心惊。

今日的沈若与往日全然不同。

不对,或许更精确的说,自昨夜在长公主府见到沈若后,她就不同以往。

虽然还是嚣张跋扈,甚至比之前更张扬,可是身上似乎少了那股子蠢劲。

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有种天下皆为我臣服的张狂。

且张狂的恰到好处,每每让人觉得大祸临头时候,总能意外的逢凶化吉,让人挑不出错来。

不对,与其说意外,不如说她的每一步都走的胸有成竹。

“干爹干娘是不是快要回来了?”沈漓忽然又问。

沈若莫名其妙:“你问我我问谁去?”

虚影在一旁也有些气不忿:“就是,爹娘每次回来前都是给沈漓先递信,即便回府也是第一时间先去看沈漓,知道的是他们担心沈漓做为养女在府上被欺负,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漓才是他们唯一的亲闺女……”

“不难理解,你俩对比一下,你爹娘很可能真的更希望沈漓是他们的亲闺女……”

虚影:“???”

大佬你是不是觉得人死了就不会心痛了?

呜呜,贼蹋马伤心!

“干爹干娘近期可曾给你递过信?”沈漓沉声问道。

沈若挑眉:“他们不是只给你递信吗?”

沈漓目光幽幽,深深看过沈若一眼,闭目不语。

沈若:“……”

什么臭脾气?

跟当初那小魔物真是一模一样!

“那皇帝还宰不宰?”沈若没好气的问道。

心里忍不住感概像我这般以德报怨的主子可不多了,现在冷着脸我只当你不懂事,等以后你就知道你有多幸运!

沈漓闻言,无奈睁开眼睛,也就一夜的时间,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狂妄?

旁人也便算了,算计你的,该杀就杀,该砍就砍!

可皇帝到底是皇帝!

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跟宰牛宰羊一样随意?

“好端端的你非要弑君做什么?”沈漓无奈极了。

沈若愕然道:“为你报仇啊,你不是跟他有仇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跟他有仇?”

“你是没说,可你盯着他的眼神明显有问题,虽然你并未失态,掩饰的也很好,可瞒得住旁人,却瞒不住我!若非是有仇,难不成有情?”

沈若看着沈漓的目光陡然一亮,上下打量她一番:“你们年龄相差挺大的,爱情不能够,那就是亲情了,你该不会是皇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吧?”

“!!!”

沈漓的眸子深处,一瞬间仿佛有冷光浮沉。

干爹跟她说了什么吗?

不可能,干爹并非鲁莽之人!

“不说话?看来我猜对了!呵呵,还是个落难公主的戏码,那你可真是好运气,一个公主算什么,侍奉好我,整个天下都是你的!”

待我归位,就算把人界都交给你也不是什么问题!

“……”

沈漓眸光逐渐趋于平静,我到底在瞎担心些什么?

……

回到沈府,沈若只给沈漓丢了一句,太子苏醒立即通知她,便一头扎进房间开始养神。

“让人去太子府说一声……”

沈漓吩咐身边的侍剑。

侍剑脸色复杂极了。

虽然她已经有过主子侍奉沈漓洗澡的经历,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主子就这么自然而然进入角色的事实。

“主子,您真要给她当下人使唤吗?”

“去做事。”

“……是。”

……

“那个丧良心的小畜生还知道回来?”

摔断了腰的老夫人,躺在床上听到下人回禀,气到声音都在发颤。

“母亲,小声些,当心……”

“你怕什么?老身这些年对那小畜生还不够好吗?吃喝用度全部都依着,不敢委屈她半分,咱们音音从来都是用她挑剩的!

老大夫妇常年不在府上,那小畜生肆意妄为,每每惹了祸事,也都是你带着音音替她上门赔罪。

再看她做了什么?害的老身摔倒只能卧床便也罢了,她怎敢对音音下毒手?”

说到这老夫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沈二夫人,也是沈音的母亲,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却还是弱弱道:“母亲,音音说了,二小姐肯定是遇上什么事才如此的,待她查清楚之前,您万万要存住气……”

“瞧你那上不得台面的样,自己女儿的手都被废掉,竟还有心思来劝说老身?”

老夫人嫌恶的瞪着沈二夫人,“音音那么优秀,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没用的母亲!”

沈二夫人低着头,嗫喏着不敢吭声。

老夫人见她这样,愈发气不打一处来。

“滚滚滚,没用的东西,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看见你就心烦!”

沈二夫人眼中含泪,默默退出去。

沈音倚在榻上,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裹严实的手,想着大夫的话正暗暗出神,听到屋里有动静,抬眸便看到自己娘亲眼睛红肿着走进来。

“祖母又骂你了?”

“嗯……”沈二夫人声音低如蚊蝇一般。

沈若不由皱眉:“娘,父亲如今乃典军校尉,虽比不过大伯,却也是正儿八经的五品官职,又有沈家这棵大树在,出了门谁见您不喊一声沈二夫人?您已经适应了这么多年,也该挺起胸膛了!”

“我……我怕……”

“您到底在怕什么?大伯母跟您一样同是女子,都可以陪着大伯上战场杀敌寇,而您只需要在后院舒舒服服做个官家夫人,有什么好怕的?您这样一直唯唯诺诺,只会让父亲难堪,给女儿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