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口，就听到一声天籁般的“结束了！”
他向后一仰，拽过枕头就把脑袋埋了进去。
“爹爹羞羞。”昊昊去拽周惜珂的手，“娘也给昊昊摸摸。”
周惜珂大笑，一把将团子抱起来，捏着他纤细的脚踝。这个家有她在，迟早把昊昊养成白白嫩嫩的小团子！
“昊昊快来！羊奶开了！”秦老太太掀开锅盖把牛奶舀出来，一面扯着嗓子喊孙子来喝。
小团子早就期盼着了，闻言小腿一蹬脱离了周惜珂的怀抱，就朝奶奶跑去。
一碗热气腾腾的羊奶端给周惜珂，她蹲下身盛了一勺，仔细地吹凉，喂到小团子嘴里。
没想到，小团子的脸却皱成了一团。
“娘亲，好难喝！”
难喝？
周惜珂尝了半勺，发现确实不好喝！
这羊奶本来就比牛奶更腥膻，不仅没加糖，这个时代的奶也不像现代经过各种加工调制甚至是稀释，喝起来又膻又稠，这一口咽下去，一声“咩~”差点从周惜珂的喉咙里窜出来！
秦老太太也用筷子沾着尝了一小点，也觉得难喝，但她还是大手捏住昊昊的小脸蛋，故意绷着脸道：“难喝也得喝，这可是难得的补身体的好东西呢！”
小团子的眼泪都在眼圈打转了，发起了卖萌攻势，“奶奶……”
秦老太太还是败给了乖孙子，这整整三大盆的羊奶，煮开了也剩了两盆，她都不舍得喝一口，昊昊不肯喝真的浪费了！
“没事！”周惜珂站起来，撸起袖子，“娘来想办法让它好喝！”
她在碗柜里找了半天，居然真的找到小半罐红糖来！
这个年代糖可是金贵东西，平常人家都吃不起，这小半罐红糖还是周氏当年坐月子，秦老太太一咬牙买的，本以为能和媳妇好好相处，让她多看顾这个家，不料生下昊昊不久秦旭的腿就废了，周氏也不复新婚时的能干热情。
周惜珂把红糖罐子拿出来，又找到一包便宜的茶叶沫，看起来也很久没动过了。
家过成那样，谁还有心思喝茶呢？
但眼下这些材料却是正正好好解了周惜珂的燃眉之急！
烧一点开水，大量的茶叶煮进去，针尖一样的茶叶很快在热水里舒展开来，茶香四溢，清水也被染成了红到发黑的香浓汁水。
用漏勺把茶叶过滤出去，只留下浓茶汤，周惜珂端着还烫手的羊奶盆，将刚烧开的羊奶一股脑倒回锅里！
“哎呀！”秦老太太一声惊呼，“这不是糟践东西嘛！奶和茶还能一起喝，不是药死人了！”
“怎么会呢！”周惜珂笑道，“等会您尝尝就知道多好喝了！”
秦老太太连连摇头。
浓白的奶汤倒进锅里，和锅中深黑色的茶水撞在一起，很快就融合成带有淡淡浅黄色的奶茶，一股融合了奶的醇厚和茶的清新的奇异香气一下占据了众人的鼻腔！
茶香很好地压制了羊奶的膻味，也幸好这茶是劣质的，煮得这样浓，居然只香不苦。
周惜珂尝了尝她自制的奶茶，满意地点点头。
这味道和她印象里的阿萨姆有七八分相似了！
盛出一小碗羊奶茶，周惜珂大方地放了一大勺红糖，搅拌溶解了，喂给昊昊尝尝。
秦老太太一脸担忧，强忍住把碗抢过来的冲动！
昊昊咂咂嘴，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
“好喝！又香又甜！”他扑向周惜珂，“娘也喝，奶奶也喝，爹也喝！”
红糖太贵太少，周惜珂可舍不得喝带糖的，给秦老太太盛了一大碗羊奶茶，“娘，您就放心喝吧，您看连昊昊都说好呢！”
秦老太太这才把自己的嘴唇放进奶茶里沾了沾，细细一品，她惊奇地瞪圆了双眼，“神了，真好喝！你是怎么想到把奶和茶搁在一块的！”
周惜珂微笑，也盛出一碗给屋里的秦旭端了过去。
秦旭双手捧着碗，没有马上喝。
“我在一本游记里看过，北方有匈奴，北狄诸多边境民族，他们游牧为生，多圈养牛羊马，那里的人喜食奶茶，温和滋补最佳。”秦旭抬起头，眼中带着探究。
“在我印象里，你从没出过门，也不认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秦旭的手微微用力，按着碗沿的指尖发白。
“或者说，你真的是从前那个周氏吗？”
秦旭目光如炬，好像能看透周惜珂的所有小心思。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周惜珂深呼吸，打了个哈哈。“这种东西还需要看书出门才知道嘛？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家里刚好有茶叶，才想着干脆都煮一起试试，没想到居然这么好喝哈哈哈哈……”
秦旭一点不信她的敷衍，撂下碗拿起刚才周惜珂拿给他看的推拿图，指着上面一处字迹，“这个字是你写的吧？和之前你给我留的纸条上的字一模一样，只是看着像字又不像字。你读过书？”
周惜珂努力翻找原主的记忆，原主当然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娘家人也不好，只顾着拿钱贴补儿子，怎么可能送她这个丫头片子念书！
她只能摇头，“我没正经读过书，但是在酒楼当过跑堂，认得菜名和账本。”这句倒是实话，周氏为了给她哥哥赚彩礼娶媳妇，差点被她爹卖给娼馆，还是她娘百般求饶才改成在酒馆当了两年跑堂受尽欺负，到后来嫁到老秦家，她也恨娘家，一趟都没回去过。
“那时候我认识一个很好的账房先生，是个童生，他教过我认字，可惜我脑子笨，认得一些字却不会写，只能写点自己才能看懂的鬼画符。后来别人问起我，我就只说不识字了。”
秦旭点点头，眼中的质疑神色才减轻了一些。
他抿了一口奶茶眼睛一亮，也忍不住多添了一碗。
两盆奶茶说多很多，说少也少，一人两大碗不一会儿就见底了。周惜珂终于忙活完这一天的活计，活动一下酸痛的肩膀，去灶台清洗碗筷。
揭开倒扣着的盘子，灶台上赫然温着一大碗羊奶茶。
秦老太太面子薄不好意思煽情，便转过去不看周惜珂，“给你留的，你忙上忙下的，怎么不知道自己尝一碗呢，真是虎！”
“害！”周惜珂拍了拍自己粗壮的手臂，“娘，我壮实着呢，不用补！”
“快喝！天气热我们都喝不进去了，放到明天就酸了！”秦老太太面上凶，嘴里说的都是好话。
周惜珂这才点点头，坐下来享受忙碌一天后的热奶茶。
羊奶放酸了……酸奶……是啊，这羊奶太多一家人喝不了，能不能酿成酸奶呢？
周惜珂想了想就放弃了，酸奶对菌落的要求太高，而且比羊奶还不耐放，这个年代哪有现成的发酵环境？真整出来她也不敢给人喝。不如做成点心还能储存久一点。
那换个思路，不做牛奶相关的，做一些其他的解暑饮料，能不能和凉菜一起卖呢？周惜珂灵光乍现，暗自记下了这个想法。
明天她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适合做糖水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