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野鸡已被烤的皮焦肉嫩,香气四溢了,眼见就能吃了,他正准备将野鸡拿下来撕条腿给她,手中的野鸡却连棍带鸡都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叶知秋轻轻的在鸡腿上咬一小口道:“真香!” 晋南砚摇了摇头道:“你慢些吃吧,小心烫着!”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旁边拿过一根木棍,将那一堆火扒到另一边,再掏出一把小刀,将那层泥巴挑开,只见他掏出一个圆圆的大泥团出来,再将那泥团剥开,破庙里顿时香气四溢,一只金黄色的野鸡便露了出来。
叶知秋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的举动,却见他再从旁边取过一个圆盘,将那只野鸡装到盘子里,再取过一双银制的筷子正准备食用。只是下一刻,连盘子带鸡又落入了某人的手中。
晋南砚的眉头再次皱起,问道:“你一个人吃两只鸡吃得完吗?”
叶知秋撇了撇嘴道:“吃不完。”
晋南砚问道:“你吃不完还全部拿走?”
叶知秋的眼里有一抹鄙薄道:“我是你的姑奶奶,有好吃的东西当然得先孝敬我,等我把鸡腿、鸡翅膀等好吃的地方全部吃完了,剩下的再给你。”这一句话,她说的理所当然。
晋南砚愣了愣,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倒是很懂得举一反三。”说罢,将筷子又放了回去,一双褐色的眸子里满是无奈,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那里,眸光中有了一抹思索。
叶知秋也不理他,极没形象的大口的吃着鸡肉。
晋南砚见得她的吃相,淡淡的道:“我救了你,你难道不应该对我说声谢谢吗?”
叶知秋继续与鸡肉奋战,直接无视他的话,她只怕晕了极长的时间,否则不会这么饿,她很清楚的记得她晕倒之前还吃过一只鸡,虽然这只烤鸡的味道没有楼外楼雪埋鸡鲜美,不过肚子饿了吃起来也鲜香味美,她由衷的赞道:“你的手艺真不错。”
她似又想起了什么,又笑着道:“如果你没有退婚的话,我就真的有口服了。不过有岐王这样的侄孙,也不是一件坏事。”
晋南砚眼眸里有一丝光抹闪过,看着她道:“其实你一点都不在意我退婚的事情,对不对?”
叶知秋将嘴里的鸡肉咽下,睁大一双乌黑的眼眸看着他道:“你如果是一个女子,就能体会的得被自己的未婚夫退婚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嘲讽后,接着又道:“自你退婚之后,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我是要么是一个德行的女子,要么是个无盐女,害得我在南诏国都嫁不出去了,不但没有面子,也里子也丢光了。”
两人相识一年多来,还是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聊天,虽然聊天的内容并不太愉快。
晋南砚听得她的话,不由得微微一笑,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
叶知秋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笑的?你害得我嫁不出去很开心吗?”
晋南砚往旁边的柱子上微微一靠道:“退婚的事情我在这里向你说声对不起,说实话,我当初并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后果。”他道歉的语气很温和,也很诚挚。配合着他温润的声音,极具感染力。
叶知秋懒得理他,不回应他就是不接受他的道歉。
晋南砚又道:“你是怎么惹上卓一航的?”
叶知秋的眉头微微皱起,反问道:“你是查户籍的吗?”她本来直接想说你是来查户口的吗,只是这里没有户口这个词,临时改变了一下措词。
晋南砚微微一怔,她的伶牙俐齿他不是第一次领教,但是没料到她的话却是如此的尖锐,当下长叹了一口气,合上眼睛,靠在旁边的木柱上便欲睡觉。只是才合上眼睛,便听到了破空声传来,他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接,触手却满是油腻,他睁开眼睛一看,却是一根鸡骨头。
叶知秋淡淡笑道:“乖侄孙,你姑奶奶我吃完了,这剩下的鸡肉全是你的了!”说罢,一扬手,满是骨头和鸡皮的盘子向他扔了过来。
晋南砚在心里叹了句“女人比小人更难养也!”便伸手将那个盘子接了下来,接过来之后,却将那盘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了地上。好好的一只鸡,被她啃成了这副模样,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不让他吃了。只是她也厉害,两只鸡居然被她吃的只剩下这些东西了。
叶知秋见他依旧一脸无波的坐在那里,轻轻的哼了一声,掏出手绢将嘴巴擦干净之间后,又从地上坐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便往庙门外走去。
晋南砚问道:“这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话一问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他今晚好像有些反常,问了很多他不该问的问题。
叶知秋调儿郎当的道:“你我现在没有半点关系,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有点怕你对我有所图谋,就算你对我没有图谋不轨之心,传出去的话,我的未婚夫心里只怕会有些不太舒服,所以,还是避避嫌的好。”
晋南砚反问道:“未婚夫?”
叶知秋懒洋洋的道:“是啊!未婚夫啊,我在南诏国是嫁不出去后,刚好青阳王替其世子求婚,皇上问我父王愿不愿意下嫁,我父王同意了。”说罢,她又回过头来,黑眸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所以你不要认为你退婚了,我就嫁不出去了,姑奶奶我年表貌美,想娶我的人排成排。”
晋南砚淡淡的道:“我从来没有存过那个心思。”他看着她道:“卓一航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叶知秋看着他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晋南砚眸光转深道:“他如果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当不会对你下那么霸道的毒药了,只是你明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怎么还对他用梦里香?”
叶知秋眉头微皱道:“你似乎管的太宽了吧!”她的嘴巴微微嘟起又接着道:“你明知道他对我不怀好意,还问我这样的问题,也着实好笑。更何况你也知道他满身都是剧毒,一般的迷药对他根本不起做用,不用梦里香又用什么?”
梦里香是最厉害的迷药,不是它的药性有多么的猛烈,相反,而是药性平稳至极,可是却也霸道至极,就算是最毒的毒人,闻了梦里香之后都会被迷晕。而且迷晕之后一切恍似在做梦,且药劲过后,还会对人造成一定的损伤。
晋南砚的眸子微微的眯了眯,眼眸里有抹考究道:“你有没有想过,他的身体都成那副模样了,你对他用了梦里香之后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紧接着又浅笑道:“你难道不怕嫁过去之后就成寡妇?”
叶知秋撇了撇嘴道:“你这句话就很不对了,难道只许州官放火,就不许百姓点灯,如果不是你赶到救了我,我此刻只怕已成一缕亡魂了。”她懒懒的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又接着道:“我一年前被人退婚在别人的眼里已经是弃妇了,再成为寡妇也无所谓。”
熟识药性的她知道,卓一航对她用了霸道至极的断魂散。她现在都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将那梦里香的药量再加大一倍,等他晕了后直接按着他的手印对着那份契约盖下去,她或许会大大的赚一笔。
晋南砚看着那团跳动的火苗道:“你们这样一对夫妻,我实在是很难想像日后要如何生活下去。”火光是映在他的脸上,五官愈发的分明,原本满是淡漠的脸在这一刻终是有了些许在意的表情,温润的眸子里有一丝异样的光华,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叶知秋的眸子里有一抹嘲讽道:“你的心肠这么,大可以去告诉他,让他去退婚,免得将我这个大麻烦娶回家去再后悔。”和他说话用一句话来形容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本不想管太多。”晋南砚淡淡的道:“可是他和我不太一样,他小时候误入万毒洞弄了满身的毒,至今都无法清除,每次一发作的时候都痛苦不堪。你或许可以和他立一个条约,将他治好后便还你自由之身。”
叶知秋坏坏一笑道:“他明知道他活不了多久还要娶我,这般看来他娶我本不怀好意,我为什么要治他?我是一个大夫,只会看病,不会解毒。再说了,你这么一个医术高超的神医都解不了他的毒,我又哪来的本事替他解毒。而且我还巴不得他早点死,这样我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整坐青阳王府了,听说青阳王府里富得冒油。”
晋南砚微微一怔,叹了口气道:“守信王府很穷吗?”
叶知秋反问道:“会有人嫌钱多吗?”
晋南砚的眸子里有一抹吃瘪的神情,只是转瞬之后脸上又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他的眸光微合,悠悠的道:“岐王府里虽然钱不多,但是封土辽阔,你有兴趣吗?”
叶知秋的眼睛微微一眯,轻哼道:“好像你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退婚了,怎么,后悔呢?又想娶我呢?”她的头扬的高高的道:“只是你后悔已经晚了,我马上就要嫁给卓一航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晋南砚微微一笑道:“你误解我的意思了。”见她的眸光森冷,他接着又道:“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你如果能把卓一航的毒解掉,我便将岐王府送给你。”
他自小在药王山庄里学习医术,自认医术之高,天下间无人能及,可是当那一日在黄叶广场上见到她的医术之后,他便知道他的医术根本就不及她。他倒想知道卓一航那样厉害的毒她是否有办法解掉,至于岐王府,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叶知秋原本已经走到庙门口了,听到他这句话后,又扭过头走了过来,一双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道:“晋南砚,你疯了不成?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让我猜猜,兄弟?朋友抑或是情人?”
晋南砚微微一笑道:“我是个大夫,至于我和卓一航的关系,你也不用想太多,我们只是认识罢了。”
叶知秋的眼眸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一边扭头一边朝外走道:“我却非常确定我今天晚上碰到了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