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策马疾奔了百余里地,来到一处别院外,她轻扣了一下院门,门应声而开,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那丫环一见她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忙问道:“小姐,你没事吧?”说罢,忙过来查看她是否受伤。

黑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呤翠,让你担心了,我很好!”夜色苍茫,院里点着几盏风灯,灯光印在她的笑颜上,温柔抚媚而又清丽脱俗,那一笑,让凄冷的夜色也染上了丝丝春意,漆黑的夜色里也有了一丝柔和的光茫。

那名唤呤翠的丫环见她虽然模样狼狈了些,周身也满是血迹,但是身上却没有伤口,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又问道:“老爷救出来了吗?”

那女子点了点道:“此时追月应该带着爹到了落霞关口,那里有七皇子接应,应该甚是安全。”她嘴里的追月便是薜印天骑的那匹旋风宝马,而那黑衣女子就是薜印天遇到危险时心里极为挂念的女儿薜忆霜。

呤翠满脸欢喜的道:“老爷和姑爷一会合,当再无危险了!”

忆霜眉头微皱,反问道:“姑爷?”

呤翠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忆霜有些吃惊的道:“就在我们出发前,皇下已经下旨赐婚,将小姐赐婚给七王子了,小姐莫不是忘了?”

七王子对小姐的心思,整个大楚国人尽皆知。再说了,七王子不但是所有皇子中最为受宠的一个,而且一表人才、温文尔雅,对小姐的好的不能再好。

忆霜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是啊,你若不提醒我,我便险些忘了。”眼前不由得浮现了那个一身白衣,如同谪仙一般的男子。

忆霜记得初见七皇子楚莫离的情景,那是一个暮春的午后,金色的阳光照亮了一池的碧水,柳絮在空中飘飘荡荡,似梦似幻,花园里花开的正盛,粉粉嫩嫩的一大片,绿叶盈翠,后花园里生机勃勃。

习武之人的敏感,让她感到有人在背后看她,一回头便见到一个少年倚在柳树下,一袭白衣不沾微尘,一张俊颜温润如玉,星目朗朗,高高的鼻梁,温柔的嘴唇。

那日他一身玄色的便装,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站在春日的风里,说不尽的潇洒,道不完的风流。双眸含笑,温雅若谪仙,谦和不染尘。见她回过头来,似微微一惊,眼眸里的惊艳却在下一刻便变成了谦逊。

那日是薜印天征战胜利凯旋归朝的一日,皇家派七皇子楚莫离来将军府里封赏,她一见他的模样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她低身向他行礼,却被他阻止了,他轻拉着她的手道:“久闻薜将军的女儿才姿卓绝,今日一见,才知道世人所描述的远没有小姐姿容的十之一二。”

她到现在还记得他说些话时的语气和模样,当时他的嘴角含着笑,不若一般男子在说这些话时流里流气的样子,眼睛虽然看着她,却没有半点轻浮之意。那些赞美的话仿佛是发自内心说出来的一般,再则他的模样谦逊有礼,让她对他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

只是他拉着她的手,却让她生出了几分不快,她淡淡的道:“七皇子缪赞了。”她的语气也全没有臣女得到皇子欣赏时的惊喜。

他见她这副模样,原本温润如水的眸子也更亮了些,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更高了些。她见到他这副模样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知道她又惹上麻烦了,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离了出来。

他眉眼含笑的道:“小姐怎独自一人躲在后院里?”

她浅笑道:“忆霜好静,所以呆在后院,七皇子又为何也跑到这后院来呢?”

他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些道:“满园的鸟鸣比起前厅的大声喧哗声要悦耳的多,所以我便来了。”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故做不知的浅浅一笑道:“这后院实在是安静的很,虽是春日,却连鸟鸣都没有。”那日里也真是奇怪,满园的春色却没有一只小鸟的鸣啼。

他看着她正色道:“我原是寻鸟鸣而来,只是小姐的声音比起那最悦耳的百灵鸟的啼声还要好听的多。”

她冷冷的道:“七皇子的身份高贵无比,还请自重!”她最是讨厌男子轻浮的模样,语气不由得转厉。只是现在想来却甚是后悔,当日里她若还是一副温吞的模样,或许也没有今日的烦忧。

他温润如玉的道:“世人都说薜将军的女儿胆小如鼠,怕见生人,今日里一见,才知世人错的离谱,小姐不但姿容出众,胆识也过人。”

她此时才惊觉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实则是绵里藏刀,不露声色的便让她自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她若再加以掩藏,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扭过头不愿再理他。

却听得他在她身后悠悠的道:“不管小姐是否相信,这一生,这一世,我与小姐都极为有缘。”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站在原地,没有回头,浅浅的道:“在忆霜的心里,七皇子的胸怀是整个天下,而不是忆霜这等穷姿拙色!”

正在此时,别院外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忆霜从回忆中唤醒,呤翠拿起佩剑,脸色大变道:“小姐,只怕是敌军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