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瀚国唯一公主。

我有一个兄长,可惜素未谋面,我出生后,父皇一直带着我东征西伐,极少回帝都,也从不带我与娘回宫。

但我这个御风公主却天下无人不晓,无人不知,威名盖过大瀚国唯一的皇子,天下人都知道我是瀚王最宠爱的公主。

父皇去到哪,都会将我带在身边,宠爱得无以复加。但只有我知道父皇对我多严格,严格得有点残忍。

他不许我学女红刺绣,不准我吹唱弹奏,他要我习武学兵法,小小年纪的我就要长时间在烈日下扎马步,不得有一丝的松懈,甚至有几次晕倒在烈日下,他依然不怜惜。

矮小瘦弱的我,要骑比我高大好多的高头大马在广阔的原野奔驰。

小的时候,我总是跌得鼻青口肿,一身是伤偎依在娘的怀抱,娘眼里闪过疼惜与不忍,但她什么都不说,只会温柔地帮我处置伤口。

我在十二岁的时候已经与父皇打成平手,只是我从来没有赢过父皇,一次都没有,所以他在我心中是一个神话,我渴望有一天能真正将父皇打败,有一天得到父皇赞许的目光。

但我却不知道能打赢父皇,放眼天下,已经没有多少人是我的对手,父皇说我是一个学武奇才,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而我却总是不满足,我要成为天下第一,我也要像父皇那样俯视天下苍生,遨游万里长空。

我争强好胜的性格让娘很忧心,她说让你赢了又如何?她只要她的风儿平安长大,平凡而幸福地生活。

娘的话很柔,滴滴答答如高空的一滴水,滴在幽静的深潭上,虽不响,但清晰,清晰到铭刻于心。

“做我瀚王的女儿就注定不平凡,她的人生道路应该是绚烂而多姿,卓越而不凡,她不应该平静而无波,她不应该庸碌而无能。”

父皇说这句话的时候,仰着头,俯瞰大地,那风采,那气势无人能及,世间英雄当如是。

“娘,风儿愿意浴血奋战,建功立业,即使百战沙场碎铁衣,草席裹尸回也在所不惜。”我说得铿锵有力。

“男儿何需裹尸回?我的风儿即使不流一滴血也一样可以壮国威。”

父皇朗声对我说,十二年过去,父皇已经完完全全当我是一个男儿。

娘总是温柔地拂过我头,帮我细细梳理那一头已经很长很长的黑发,在寂静的夜她与我一起做刺绣,在无人的帐篷,为我穿上最美丽的衣裳。

在父皇的面前我是一个男儿,心怀大志,英气勃发,在娘的面前我只是一个顽劣的女孩子,喜欢作弄人,喜欢穿着美丽的衣裳,像一只快乐的蝴蝶在舞动。娘说我有父皇的霸气与野心,父皇说我有娘的美丽与妩媚。

但无论如何,我十几年的生活是那样的快乐幸福,那样的绚烂多姿。

我希望我的生活永远这样持续下去,但天总不如人愿。

我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跟随父皇回宫,却是死别。

我怎么也想不到,如天神一样的父亲,不是血染沙场,不是死在敌人之手,他竟然死在他唯一的儿子手上。

当那长长的尖刀刺进父皇的胸膛时,我看到他眼里的绝望与不解,我也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