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傅云熙在沉寂良久后抛来三字。

乌黑幽深的眸子里除了最初闪过震惊外,之后再无情绪波澜,他往后靠进椅背里,目光明明灭灭之后缓缓道:“我会给你安排一次体检,等看过检查报告了再做定论。”

黎秋忍无可忍,扬手过去一巴掌。

他居然没躲,任由她的巴掌呼在了脸上,并且脸偏过一边,只是再回眸过来的目光变得幽沉而危险。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安排去做体检?你是我什么人啊,不过是我早已陌路的前夫罢了。”

傅云熙沉了脸,眼中冒出火光,狠狠地盯着她半晌从齿缝中迸出:“黎秋,你休想摆脱我!”话落他再次打开公文包,在里头翻找着什么。

抽出几张纸往桌面上一拍,“看看这是什么!”

她狐疑地拿过来,目光一落及眼神就沉了下来,是离婚协议书!没想到这份协议他还保留着,而且随身携带。

现在他拿出来是在向她炫耀,提醒她是他的过去式?

别转开头,冷声道:“你大可不必把这留着,它不会成为你情史上的功绩。”

但听傅云熙手指在桌面敲击了两下后阴沉开口:“你翻到最后那页。”

黎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翻看最后那页,首先入目的便是两人的名字,时光荏苒,除了笔迹略淡了些外一切都没有改变,仿佛昭告着这场感情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还没看出来吗?”傅云熙不耐地催促。

黎秋先是纳闷,随即脑中电光闪过惊愕地抬头:“这协议为什么没有盖章?”

傅云熙盯着她一字一句:“因为我至今都没有去公证。”

脑子嗡的一下变成了空白,嘴里无意识地询问:“你说什么?”

“这份离婚协议我还没有去公证,所以你我的夫妻关系仍然保留至今。你不是我的前妻,我也不是你的前夫,我和你依然是夫妻。”

“不可能。”黎秋脱口否定,离婚协议怎么可能没有成效?她和傅云熙又怎么可能还是夫妻?“你在胡说!我们的离婚手续如果一直都没办的话你跟余晓芸要怎么结婚,难不成你还犯重婚罪不成?”

傅云熙默看了她片刻后道:“我没娶晓芸。”

黎秋惊瞪了眼,“你们的儿子都五岁了,如果没结婚要怎么办出生证?”

“这对于我而言并不算是一桩难事。”

是!以傅云熙在柳市的人脉,要给儿子办个出生证根本不在话下。可是——“为什么?”黎秋仍然狐疑地坚持问,“余晓芸一直都是你的梦中情人,你逼我签下离婚协议就是为了与她双宿双飞,为什么最后我退场了你却不娶她?”

在她的理念里,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傅云熙没有急着回应,从裤袋里抽了根烟出来,本想点上却忽然想到什么,眸光敛来询问:“介意吗?”

黎秋板着脸毫不客气地回:“介意。”

他把打火机丢在了桌上,只把烟放在鼻子前轻吸了下就夹在了指间,然后开口:“先是晓芸早产,把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等缓过来时已经足有一个月,又开始操办满月酒。满月那天我依稀有看到你的身影,便让人去查,果然你从里头出来了,也直到这天我才被告知你流产了,怀得是个女儿。”

说到这他顿了顿,眸光幽远地看过来,“派人去找你,可是你就像人间蒸发了般,翻遍柳市每一寸土地都杳无音信。”

黎秋闻言幽声而道:“你找我是为了要和我一起去公证处办离婚手续吧。”

却换来傅云熙的冷嘲:“你觉得我如果真想办,有没有你出席重要吗?”

她默默地答:不重要。

以他的能力,但凡他要这份协议成效,有千百种方式可以在上面敲上印让它成为现实。

“为什么你不让它成效?余晓芸同意?”

没时间?忘记了?黎秋觉得这都不是理由,总不能是傅云熙五年后再见到她后才想起这件事吧。还有,余晓芸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一直没名没份的跟着傅云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傅云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明情绪,但他出口的话却是:“我要你为我再生个女儿,在这之前它永远都不会成效。”

这简直荒谬!

他居然用一种她欠他的口吻在说这件事,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