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哥,听我爸说前两天收到了那个谁的来信,信里说……他好像要回来了。”
“他?回来?你说的该不会是……”
东柳村,村边一条清澈的小河旁。
一双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女,亲昵的依偎在一起,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庞上,因为提及某个人而双双皱起了眉头。
女人身穿一条雪白长裙,微带着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十分健康,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五官不算多么出众,却也颇有那么几分姿色。
见身边的男人似乎猜到了自己在说谁,她索性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嗯,就是他。”
体魄高壮、一身腱子肉的青年男子闻言,脸色骤变的同时,猛地把女人从怀里拉了出去。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虽然当年他没杀人,却也把人给弄残废了,以村长一家的德行,根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放回来!”
“再说了,不是判了他去北境改造十年么?这才三年,除非是他自己逃回来,否则即便是减刑也没有减这么多的!”
眼看自己从小真正意义上相互喜欢的男人如此激动,女人连忙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以作安抚。
“好了好了,我也只是不经意间听我爸提了这么一句而已,兴许是我听错了呢?”
在女人的安抚下,男人粗重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脑袋不停在女人身前磨蹭,虚眯着眼感受这份温软舒适。
“对,是你听错了,一定是你听错了……”
面对着清澈小河,重归这份平静惬意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名留着寸头,身姿挺拔,模样清秀的青年男子,穿着一套明显小了一号的灰色休闲装,手里提着一个行李袋默默站在了距离他们不足十米远的草地上。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被姜阳听进了耳朵里。
随意抓着行李袋的手,不知不觉间攥的骨节泛白。
脸上原本因为能活着回来见到家人、兄弟还有青梅竹马的幸福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他不明白。
不明白自己在冰天雪地的极寒北境,忍气吞声的搬运两年巨石,反复重筑损毁城墙的意义是什么。
不明白自己为了能够早日归来,自告奋勇加入敢死先锋队,在战场上拿命拼杀一年的意义又是什么。
恍惚间,姜阳的思绪,仿佛被拉回到三年前出事的那一天。
当时也是炎炎夏日,他正帮着养父吴明发在地里干活儿。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发小陈斌的呼喊声,陈斌面色焦急,还在跑过来的途中,被地里的土疙瘩绊倒栽了个大跟头。
可他明显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马上告诉姜阳,完全顾不上栽完跟头的疼痛,爬起来拍了两下身上的尘土,就又继续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姜阳面前。
没等姜阳发问,陈斌就忙不迭的干吞唾沫道:
“快……姜阳……快去你们家旁边那条小巷子里!郑勇喝多了!他要对妙妙用强!”
郑勇是东柳村村长的独生子,打小就没个正形,纠集了一群同龄狗腿子,整天在村里游手好闲,七八岁的时候就净做些偷鸡摸狗的事,长到二十来岁,那行事作风就更惹人生厌了。
但没办法,谁让他是村长的儿子呢,如果真因为点什么事把他给弄受伤了,那往后也就甭想再好好在村里生活下去了。
所以大多数村民在这小村霸手里吃了亏,往往都会选择逆来顺受。
毕竟以村里大多数人的能力,基本上都是不足够离开村子,跑去市里面去讨生活的。
彼时的姜阳听罢,一把就抄起手里的锄头往家里奔去。
吴明发见状,深知自己腿脚慢,于是便连忙招呼陈斌先一步跟上,免得姜阳一时冲动闯下大祸。
陈斌点头应声,转身去追姜阳的背影。
不过许是来的这一路跑累了?
速度上简直就跟跑过来时那会儿远远没法比。
姜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事发地点,果不其然,左右陪着两名狗腿子的郑勇,用力抓住吴妙妙的一双胳膊,把人死死顶在墙上,撅着那张恶心的嘴巴,来回往吴妙妙脸颊上凑。
吴妙妙不停闪躲,却莫名奇怪的没有大喊救命。
那时姜阳气血上涌,压根就没察觉到这份异样,他直接就扬起手里的锄头,怒吼着朝郑勇和他那两个狗腿子冲了过去。
“你娘的郑勇!老子弄死你!”
姜阳的一声怒吼,使得郑勇动作停住,连同另外两人一起看向狂奔过来的姜阳。
而相比于常年帮助养父下地干活的姜阳,论身体素质,郑勇和他那俩狗腿子当然不是对手。
况且姜阳手里还挥舞着锄头。
郑勇在姜阳的眼睛里读出了失去理智的意味,本能下放开吴妙妙,躲在两名狗腿子身后,色厉内荏的喊道:
“姜阳!我看你敢动老子一根手指头试试!真是反了你了!”
郑勇威胁的话,并未唤醒姜阳的理智。
约莫十几分钟后。
陈斌“赶”到,两间砖房中间的这条小巷子里,入眼的是蹲在最里面瑟瑟发抖的吴妙妙,两个满头鲜血晕倒在地的狗腿子,以及……双手捂裆,惨叫着来回打滚的郑勇。
拿着那把染血锄头的姜阳,如雕塑般僵在原地,显然也是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了。
再往后,包括郑勇在内的三名伤者,被送去了村里唯一的小诊所里救治。
两个狗腿子头上缝了几针,没啥大碍,郑勇却是被宣告从此断子绝孙。
村长不出意外的大怒,本想跟姜阳拼命,却被村里不少人拦住,最终叫来镇上的执法者,把姜阳带到镇执法局,依照常规流程,判处十年远赴北境劳役改造。
临别前,吴妙妙哭的梨花带雨,声称一定会等姜阳回来。
姜阳满心纠结,既希望能和自己这位青梅竹马将来修成正果,又担心吴妙妙的十年大好青春就这么被自己耽误了。
不过在吴妙妙情真意切的坚持下,姜阳还是自私了一把,并委托自己在村里最好的兄弟陈斌帮忙照顾她。
结果放眼当下。
他和她……竟然抱在了一起。
甚至还字里行间的巴不得自己回不来!
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阳迫切的需要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