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六大峰主齐出,却也并未找到闯山之人。

而这几日山上怪事频发,众弟子早已习以为常,再加上六大峰主的合力隐瞒,赤煌峰上的事,也并未在青云峰掀起多大的风浪。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只是,几大峰主下令,严加防范,严查近期新入山的人。

有生面孔,宁错杀,不放过。

入夜。

在山间行了半日的叶尘,手中提了个布包,终于回了杂事房。

那些劳作了一日的杂事,早早就已经歇下。

总领杂事房的李三,也已经回了自己的住处,即便是叶尘晚归,也并未有人询问。

叶尘回房,放下布包。

布包里,是几百颗大小一致,圆润如脂的鹅卵石。

青云山乃是钟灵毓秀之地,灵气馥郁,就连山间这些鹅卵石,也一并沾染了灵气,叶尘不过随意挑选了一番,便取到了这几百颗不错的原石。

“麻烦事。”

叶尘将白天所用的那把骨刀取出,坐在椅子上,开始细细打磨起来。

而此时,宗门内,却并未如夜色这般安宁。

一白须老者微微行礼,道:“几位峰主,近两月来,宗门上下都在准备老祖飞升之事,所以并未大肆招收弟子。我掩日阁,自然是没有新弟子的。”

一旁,摘星阁阁主同样拱手道:“我摘星阁,同样没有新弟子入门。不过我倒是听说……徐天然长老前几日亲自收了位徒弟。”

六位峰主齐刷刷将目光看向徐天然。

景阳问道:“徐长老,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徐天然拱手道:“前几日,山下那隐士携其侍女上山求仙,我见那侍女颇有仙缘,便将其留在了山上。还有那隐士,为求仙问道,也留在山上做了杂役。”

徐天然有些心虚,想来,这六位峰主突然到此,多半与今日赤煌峰上的剑气有关。

虽不知到底是何事,但自己昨日才收了弟子,今日便惊动了内门六大峰主。若是与叶尘和苏星子当真有牵连,只怕是,难逃一死!

景阳皱眉:“你是说,山下那隐士?”

徐天然点头。

额头上的汗珠,已有黄豆大小。

景阳,已经动了杀心。

景阳道:“将那隐士和他的侍女,一并杀了吧。”

绾月眉目一动,问道:“师兄莫不是怀疑他们?”

“怎么?师妹有何高见?”

这师兄妹二人素来不合。

尤其程青云死后,两人之间的矛盾,甚至不再有半点隐瞒。

绾月提醒道:“师尊生前,可是与那隐士颇有交集,而且就连师尊都说,那隐士虽是人中龙凤,但也只是个肉体凡胎,并无仙缘。你这话里的意思,莫不是说,你我都破不开的阵法,被一凡人破了去?亦或是……那人的修为仍要在师尊之上,连师尊都看不出深浅?能有这般修为,难道是天上仙人不成?”

“宁错杀,不可放过!”

景阳怒喝一声,袖袍一摆,凛冽剑光,已经在徐天然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剑痕。

绾月却是一声冷笑,带着些许讥讽的语气问道:“就算他们真是赤煌峰上破阵之人,你觉得,师兄你会是他的对手?”

“是与不是,我亲自去拜会一番便是!”

语罢。

景阳转而看向地上匍匐的徐天然,冷声喝道:“带路!”

三言两语,已是惊的徐天然连喘气都不敢。

看来,今日之事,非同小可!

徐天然随景阳出了大殿。

死寂的夜。

徐天然突然开口道:“景阳峰主,苏星子今日一直在我的监督下修炼,应该不会闯出什么祸端来。倒是叶尘,今日在山间行了两趟。”

景阳目露寒光:“那叶尘身在何处?”

“揽月阁杂事房。”

转眼,两人已至。

推门。

只见房门内,叶尘点着烛火,手里拿着一把锉刀,正在细细打磨手上的鹅卵石,经过打磨的地方,已经露出了一片莹白,映照着烛火,成色极好。

叶尘好似没有听到开门声一般,一边打磨,一边颇为满意的自言自语道:“青云山还真是个好地方,随意摸了些石头,便弄到了这些上好的璞玉。用来做棋子,再好不过。”

“你就是叶尘?”

景阳站在门口。

声音惊扰了叶尘,手里锉刀一划,那块上好的璞玉上,便多了一道划痕。

叶尘神色有些懊恼,这一颗棋子,算是毁了。

见叶尘还在可惜那一块璞玉,徐天然连忙提醒道:“叶尘,这位是我内门七大峰峰主之一,老祖亲传大弟子——景阳峰主!还不拜见?”

叶尘这才收起手中那颗已经被毁了的棋子,收起那副略有些懊恼的神色,起身拱手道:“凡人叶尘,见过景阳仙长。”

景阳扫了一眼地上的石灰,又看了看叶尘脚下那一布袋的石头,带着些许怒意道:“我青云宗的玉石,人间帝王都一颗难求,居然给你做棋子,当真是暴殄天物!”

叶尘答道:“可徐长老说,若是我需要,可随意去采,我便去了。”

“我……”

徐天然额头浮现出冷汗。

景阳低喝一声,道:“下不为例!”

语罢。

转身便要走。

徐天然连忙跟上,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景阳峰主,我们这就要走?到底山中发生了何事?”

“不该问的,别问!”

待到脚步声走远。

叶尘全然不见刚才那副懊恼的神色,只是自言自语道:“可惜了,浪费我一颗好棋子,又要苦等一番。本来,我是不急着这么早清理门户的。”

叶尘揉手,手中那一枚已经打磨好大半,成色极好却多了一道丑陋划痕的棋子已经化成粉末,随着穿堂风一吹,隐入窗外风尘。

“天色不早,该歇了。”

叶尘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棋盘,随手落下一子。

随后,又是一佛衣袖,桌上石灰随风而起,房门闭,灯灭。

杂事房外。

徐天然有些后怕的问道:“景阳峰主,这叶尘……”

景阳似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道:“一介凡夫俗子,一开门便被惊扰,却还敢在本座面前故作镇定!难怪他没有仙缘,山下这群读书人,果真都是些眼高于顶的愚蠢轻狂之辈!”

这点胆识,又怎么敢上赤煌峰?

景阳长叹一声,道:“过几日,随便找个由头把他轰下山去吧!”

徐天然不解:“莫不是他犯了什么事?”

“这个人,我不喜欢。”

“是。”

徐天然俯身行礼。

直至此时,他依旧是一头雾水,山间到底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