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前脚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后脚手机收到一张照片。
床照。
灯光落在五官立体的男人脸上,像是镀了层光,英俊得一塌糊涂。
旁边,光着肩膀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孩对着镜头伸手比耶,眼神挑衅。
紧跟着,一条消息弹出来。
「抢来的爱,就像掌心的沙,你攥不紧的。」
盛夏看了一眼,掐灭手机。
原来……是她回来了。
她对女孩印象很深,毕竟是裴衍之放在心尖上七八年的白月光,郝甜。
爱的时候轰轰烈烈,分的时候惊天动地!
是刻在裴衍之青春里最深的烙印。
以至于裴衍之这些年的放浪形骸,全是因为她。
就连和自己结婚,也是和她赌气。
就是不知道,多年不见,裴衍之会不会因为她收心。
想得出神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本该在温柔乡沉醉的男人打来。
“来世爵接我。”
……
世爵是桐城顶级的娱乐会所。
盛夏开车过去的时候,一群富二代里,裴衍之是最亮眼的那个。
身高腿长,玉树临风。
一身黑很自然的勾勒出禁欲气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又恰到好处添一丝斯文清隽的味道。
妥妥斯文败类,又雅又痞。
是当下女生最吃的类型!
斯文败类怀里公主抱了个女孩,看着像是醉得不省人事。
正是他的白月光,郝甜。
人如其名,长得就是那种娇俏甜美,一看就是小公主的类型。
盛夏只看了眼,便收回目光,“裴总。”
裴衍之看都没看她一眼,淡声落下一句,“把车门打开。”
长腿从她旁边越过,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盛秘书还真是敬业啊,这么晚六哥一个电话,跨越大半个城市来接。”
一群站都站不稳的富二代戏谑开口。
盛夏微笑,“职责所在。”
她和裴衍之结婚三年,却连他最好的兄弟,都不知道他其实结了婚。
隐婚隐得干脆而彻底!
心头发冷,面上的笑也越发官方,朝富二代们欠了欠身,转身去追裴衍之。
男人身高腿长,她必须一路小跑才追得上。
夜色下,女人身量纤细,栗色长卷发垂在脑后,包臀裙下双腿笔直纤细。
黑丝随着小跑的节奏,在一众男人眼睛里晃来晃去。
不知是谁先吸了口气,“六哥这秘书,身材真够劲儿。”
其他人发出意味莫名的笑。
停在宾利雅致旁边的男人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
眉心蹙起,眼神骤然冷了两分。
盛夏正好迎头撞上这股怒气,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拉开车门。
裴衍之弯腰,将怀里的女孩小心翼翼放好,自己紧跟着坐进去。
关上车门的时候,盛夏目光扫过,看见裴衍之正替枕在他大腿上的女孩书里额前碎发。
动作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温柔。
结婚三年,这男人用她时,向来粗暴。
不管床上,还是床下。
有那么一瞬间,心尖漫过一抹刺痛。
盛夏转身,匆匆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车子开上主路,后座安静躺着的女孩突然闹腾起来,顺着裴衍之的腰爬起来,搂着脖子就朝他啃过去。
从后视镜扫到这一幕,盛夏攥着方向盘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想了想,准备将前后的隔板升起来。
就听见男人无奈又宠溺的语气,“甜甜,别闹。”
裴衍之将郝甜圈着自己脖子的胳膊扒拉下来,女孩不宜,眼睛红彤彤看着他。
“裴衍之,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没有。”
“那你离婚,娶我好不好?我发誓,我再也不跟你闹脾气、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
“好。”
温柔的语气,又宠又耐心,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盛夏其实没见过郝甜,只是从比尔人口中听说了不少她和裴衍之的八卦。
今天算是第一次亲身体验,这个传说中唯一让裴衍之特殊对待的女孩,究竟有多特殊。
倒是衬得她这个名正言顺的裴太太,像个笑话。
她专心开车,眼眶却止不住的发酸发热。
手机在这时响了。
正巧盛夏也想有个东西转移下注意力,干脆接听并戴上蓝牙耳机。
后座上,裴衍之哄好了怀里的女孩,掀眸淡淡扫她一眼。
大晚上,除了自己,还有谁会给她打电话?
“陆医生,怎么了?”
陆医生?
裴衍之脑中浮现出一抹挺拔如竹的身影,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就见女人脸色倏变,手滑连车都往旁边猛地一歪。
“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盛夏面色有些发白。
“裴总……”
刚开个头,就被男人冷声打断,“去帝贵酒店。”
“裴总,我……”
“我说了,去帝贵酒店!”男人冷沉的声线中,多了一丝不耐。
盛夏的攥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骨节青白。
可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
垂眸盖住眸底全部的痛色,将车开到帝贵酒店。
郝甜全家都移民到了国外,这次她是自己回来,所以暂时住在酒店。
车子停下,盛夏坐在驾驶座没动。
后座男人透过后视镜幽幽看来,她抿了下唇,正准备下车为他开门。
手机又响了。
还是陆医生打来的。
裴衍之冷淡的视线从车载支架上一扫而过,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时,冷嗤声子齿缝溢出。
“盛夏,你长本事了啊?!”
男人坐在车里,橘色光线交错将他半边身子匿在黑暗中。
睥睨尊贵的气势,让他看起来如同帝王。
一个抬眼,就能断人生死。
盛夏忽然想起来,三年前,他找上自己的时候。
也是这样的夜晚,下着瓢泼大雨。
她跪在盛家门口,求他们借给自己钱,给妈妈治病。
然后被盛宁宁诬陷,盛国华将她打了一顿。
棍棒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以为她会死。
谁知男人突然出现,如天神下凡一般,将她捡回家。
亲手给她煮了姜汤,借她衣裳。
然后让她,嫁给他。
他说她妈妈治病的钱,他出。
他说盛家那群人渣,他帮她收拾。
他说可以给她一个家,给她想要的一切,除了爱!
那时候,走投无路逼入绝境的人,哪有功夫想什么爱。
轻易就答应了。
现在想想,到底年轻,过于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