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弦此刻正在听安初一的哭诉,安初一雨带梨花,语气里都是悲伤与无奈:“弦,当日我都以穿上嫁衣,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新郎除了还会有别人,可是……”
北堂弦眼角眉梢都是痛,目光灼灼,又轻蔑戏虐的嘲弄道:“可是什么?可是穿上嫁衣的你却跪在安放的面前哭着说‘我不嫁’!”
安初一瞳孔紧缩,心都跟着一颤,掩藏惊骇的表情,颤声道:“那你要我怎么样?我只是个女人,在家从父出嫁才要从夫!父亲大人说不想要我嫁了,我能怎么办?做一个不孝女去顶撞他老人家吗?为什么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能眼睁睁的看着爱我疼我的父亲愁容满面吗?”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将所有的错都推卸给安放,而她只是因为孝顺而已。
北堂弦面容有刹那的阴沉,转顺便掩藏在他那轻蔑的笑容里,捏着安初一的下颚眸光薄冷低喝:“你真孝顺呢,可安七夕呢?为什么要让她替嫁?难道她嫁给一个废物你们就不觉得她很无辜吗?还是你们觉得一个傻子配废物是天作之合?”
安初一脸色苍白,心头嫉妒,他是在帮着安七夕说话吗?嫉妒与得不到让她几近疯癫,她孱弱娇柔的哭泣却又一次将安七夕糟蹋:“弦,小七是很可怜,她曾经被人掳走糟蹋,也不知道是几个男人将她伤害的体无完肤,她……”
“安初一!你是在可怜安七夕还是在提醒本王她是个不贞的女人?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让本王明白,本王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北堂弦目光嗖地阴沉狰狞,一把捏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冷笑着,眼底却又深深的痛,曾经的安初一温柔柔顺,何时她却变得这般没风度恶毒了呢?
安初一目光恐惧,心头骇然,他看出来她的算计了?脸色几乎没有变,目光里却又盈盈泪水,忏悔道:“弦,我不是故意揭小七伤疤的,我等了你这么久,为什么你要因为这件事情而这么无视我?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爱,都是假的吗?”
北堂弦完全愣住了!这么伶牙俐齿的安初一他从不认识!他冷笑着推开她,大步离去,声音冰冷:“本王从不知道你竟然这般有心计,但你既然已经放弃本王,那就永远别想再得到!”
他说的轻松随意,仿佛从不曾在乎过安初一,他的威严被这个女人践踏,让他成为人们眼中的笑柄,他却只能用高傲冷漠来对待她,他以为,表现的不在乎就不会受伤心痛,可是他错了,她的泪竟然让他慌张。
安初一愣住,眼底全是疯狂与绝望,她哀伤娇弱的对着他的背影喊:“我没有放弃!是她从我手里抢走你的!她根本就不傻!她说她要嫁给你,是她抢着嫁给你的,父亲因为对她和她母亲的愧疚才会答应她嫁给你的!我是姐姐,我能怎么办?北堂弦!”
北堂弦矫健的步伐刹那僵住,猛然转身,烛火摇曳下看不清他的面容,却更显狰狞害人,他的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冷酷而凶残!
他说你再说一遍,可是话却被安七夕忽然传来的尖叫声而打断,北堂弦募然转身,瞳孔紧缩,下一瞬间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没人知道那一声尖叫,彻底掀起了从此不能平静的纷乱!
黑暗中,唯剩下安初一阴暗不明的脸,与绝望的呢喃:“北堂弦……竟然就这样离开了?”募然间,她抬头,泪痕未干的脸上伪装的娇弱终于撕碎,面容狰狞阴狠,声如野兽:“安七夕,抢了我的东西,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好难受,放开我呀呀呀!”安七夕被绿眸男子夹在腋下难过死了,不停的挣扎,额前粉亮的流苏晶莹剔透。
男人边飞边冷笑:“你最好别再动了,不然我就将你扔下去喂猪!”
安七夕僵硬,喂猪……也真亏这男人能想到,耷拉着小脑袋,她终于迟钝的接受了一个事实,闷闷的问:“喂喂,你是在绑架我吗?”
绿眸男子一愣,那深邃的瞳孔闪过一丝怜惜与愧疚,声音都几不可察的轻柔几分:“逃避总不是办法,忘记过去吧,你会活得更好,笨蛋七,我再也不会放你独自一人面临险境了。”
安七夕募然抬头,目光直直撞进他深不可测的眸子里,那一瞬间,遮月云层忽然散开泄露皎洁月光,她就那么突兀又募然的看清了男子的面容,那张几乎在第一时间夺走了她呼吸的脸。
男子停下动作,二人落在尖尖的屋顶上,他低头垂眸看她,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在月光下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忧谭,温柔怜惜愧疚轻蔑的神色一一闪过,却最终变得毫无情绪,终于复杂的无人能懂。
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一张惊心动魄的容颜,高挺的鼻尖处仿佛凝聚着萤火虫,有流光闪烁,照亮下面那张轻挑勾起形状优美的绯色双唇。他一头长发在夜风下轻轻舞动,每一个翻滚的细浪里都漾开层层叠叠的月光,镀上神秘一层,俊美的不可方物!
安七夕愣愣的趴在他健壮的胸口,仰着小脑袋目光凝固,被抽离的呼吸找不到北的四处乱撞,胸臆间全都是震撼惊艳,朦胧的眸子越发清澈,口中呢喃:“妈呀,我看见精灵了吗?”
白瓷般精致嫩白的小手缓缓抬起,薄凉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绝美容颜,那宽阔英气的眉,那碧波荡漾的眸,那光芒四射的鼻,那似笑非笑的唇……
“小精灵,真漂亮!”她真心赞叹,音调是甜糯的悠扬,仿若微风中肆意撞击的风铃,清脆悦耳的令人欲罢不能!
男子僵硬着,脊背窜过细细密密的酥麻,脸上的触感冰凉柔软,她眼中在没有以往的痴迷狂热,还有那令他恶心难耐的欲望光芒,此刻的她纯净的眸子里满满的惊艳与欣赏,却唯独没有了以往的占有欲!
这样的她,真的清澈纯净的令人忍不住亲近!这还是她了吗?那个曾经让他一度头疼,一度逃避的女孩?
“七七,还记得我叫什么吗?”他问,声音轻的如鹅毛漂落凡尘,不染尘埃,小心翼翼,唯恐打破眼前这一张绝世容颜上那干净美好的纯真!
“恩?叫什么?”她红唇晶亮,轻启,吐气如兰,贝齿在微撅的红唇上留下一排细小的牙印,可爱诱人。
男子眸光忽地深邃,声线募然暗沉:“夜空!一个注定要终生陪伴你到死亡的男人,记住……”
这一次,他不得不打破她的美好,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正视自己,一字一顿,命令霸道的不容抗拒:“我叫夜空!安七夕的夜空!”
安七夕茫然的眨巴着大眼睛,沉醉在了他碧绿深邃的眸中,着了魔般的咕哝了一句:“安七夕的……夜空?”
“是!”他肯定,终于冰冷戏虐的唇角浮现笑意,真诚美好。
她也笑开了,却是为他那璀璨炫目的笑容,这男人笑起来还真好看。
他们相拥,相依,相望,完全是不自知的行为,只怨这月色太美,气息撩人,远处看来,他们深情对望,眉梢眼角笑意融融,周身流动着暖意温热,一片岁月静好。
北堂弦停在另一处屋檐上,眼角、眉梢、薄唇皆镀上一层薄冰,冷眼旁观,无人能看懂这个强大强势的男人此刻眸底那汹涌的情绪,他仿若静止了的雕塑,但,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拇指在缓慢转动扳指,夜幕,寒冷了那扳指的光泽,亦冰封了他躁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