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板车上,望着远处的烟火,宝南歌微微地勾唇。
“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宝南歌昏昏欲睡的时候,神婆的一句话将宝南歌惊醒。
宝南歌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望着面前的茅草屋。
茅草屋门口挂着刺眼的大白绫,门口摆着火盆,从门外望进去,就能看到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就是这家!”神婆说着,进屋说了什么,许久,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个不到三岁的小男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孩子受了伤,家里也没人照顾,就想着早来,三日的时候办仪式就好!”神婆拿了宝南歌配阴婚的七钱银子,也尽力为宝南歌说好话。
“这娃的八字我问了,跟你家儿子十分的般配,这方圆十里是最合适的!”神婆怕主家拒绝,又说道。
那老妇人看着还算是面善,望着宝南歌纤瘦又浑身是伤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
活人配阴婚,但凡家里有点活路的都不会答应,所以老妇人也就不挑了,赶紧去收拾了一下饭棚子旁边的杂物间,铺了破被子,与神婆一起,将人挪了过去。
宝南歌这会儿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那个五六岁的孩子身上。
那孩子虽然一身男娃打扮,却是个女孩,长得十分水灵,眼睛大大的很漂亮,最重要的是她眉目较高,下巴饱满,天庭饱满,而且额头上有明显的伏犀骨,竟然是帝王之相!
那孩子被宝南歌瞧得害怕,就躲在破败的木门后。
宝南歌使劲地挤了挤笑容,但是因为太过干瘪,头发又凌乱,像一窝干草似的,笑容实在是有些难看。
神婆又嘱咐了两句也就走了。
宝南歌躺在破被子上,将徐三川给的大蓟咬碎了,呼在伤口上。
“娃,吃点东西吧!”老妇人进来,端来一碗能照得见人影的稀粥。
但是到底是粥,宝南歌赶紧咕噜咕噜喝下去,也不觉着烫。
前世的时候,那个男人也是让人给了她这样一碗粥。
宝南歌看了老妇人一眼问道:“你儿子怎么死的?”
宝南歌进来半天了,但是没有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我们是被流放到这里的,我儿子上山出工,从山上摔下来就……”老妇人忍不住低头擦了眼泪。
“横死!”宝南歌淡声说道。
老妇人愣了一下望着她。
“哦,我是说这种死法是横死,是要配阴婚冲一下的,不然不得安宁!”宝南歌说道。
老妇人不知道作何表情,只是又擦了一下眼泪,退出去。
横死之人一般都不能进村的,会放在村外,可是如今这棺材就在这家中,宝南歌知道这老妇人没说实话。
而且这老妇人两腮尖削无肉,法令纹严重,气色昏暗,与方才那个帝王之相的孩子并不是一家人。
不过这老妇人对她没有歹念,还有粥喝一口,这就足够了,等她养好身上的伤再想法子离开就是了。
宝南歌涂了药吃了东西,身体没有那么疼了,也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宝南歌一下子张开了眼睛,她警惕地望了四周,明明是空空无人四处漏风的小房子,可是她却觉着仿佛有双眼睛盯着她。
一个黑影从门外一闪而过。
宝南歌皱眉,这个家果真不简单。
第二天早晨天刚亮,宝南歌就听到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做饭的声音。
宝南歌的肚子早就饿了,赶紧扯了扯身子准备的被子。
昨天抹了大蓟,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幸好没有发炎。
前世的时候,小村女第二天就发炎了,奄奄一息。
宝南歌瘸着腿,上前打开门,门口站着那个五六岁的孩子,张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她。
宝南歌望着那孩子,昨晚虽然灯光昏暗,可是她果真没有看错,这孩子女生男相,有帝王之相,但是也有早夭之相。
“阿真,过来!”老妇人的声音响起来。
那个孩子立刻跑远了。
宝南歌站起身来望着老妇人。
老妇人手里还沾着一些面粉,一看就是着急从饭棚里跑出来的。
老妇人带着那个叫做阿真的小男孩快速离开。
宝南歌活动了一下腿脚,还能走得动路,她抬眸看了一眼堂屋的棺材,想到了昨晚那个人影。
这家就算有什么不对劲也与她无关,这里只是她避开那个渣男的跳板,再等两日,与那个死鬼举行了仪式之后,她就是自由身了,到时候就离开。
宝南歌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又抬眼看了一眼远处的山,这一瞧,忍不住有些吃惊。
这个村子的山、树木还有茅屋,看起来杂乱无章,但是从宝南歌的方向望出去,能清晰地看到是一个集天罡,地煞,灵元,三才合气的聚灵阵,而且阵法已成,周围数公里内的地气,灵气,煞气全部被聚集了过来,巨大的灵气场拔地而起,形成了一片漂亮的三色光结界。
当然这个结界,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这座茅屋就在阵法中央的太极位上。
宝南歌皱眉,这种阵法,一般是用来隐藏灵气的,也就是说,这里的人或者是物,有不愿意让别人发现的巨大灵气,到那时现在这个阵法有了瑕疵,西北方有几棵树被天雷击中了,有了缺口,这里面的地煞就强大起来,有股强大气场直冲天际,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村子整个覆盖住了。
怪不得这家要结阴亲,不管是阳亲还是阴亲,办喜事的确能在短时间内有阻断气场的作用,暂时稳住阵法。
而且很明显,这家只想办喜事,不想留下人,所以选了阴亲。
此时的宝南歌,心里一下子就有底了,这三天,她就在这家白吃白喝白住,到时候走人就行了!
早晨是面汤,老妇人给宝南歌盛了半碗,不咸不淡。
宝南歌看到院子后面有些黑木耳,还有蕨菜,可是这家人都不肯吃。
宝南歌将面汤放下,瘸着腿去摘黑木耳与蕨菜。
一屁股蹲下来的时候,宝南歌疼得呲牙咧嘴的。
这个时候,正屋的棺材旁,悄悄地推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