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夜风徐徐，我坐在门口无声落泪。
看见陆知行走向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可当这个心愿即将实现时，我却后悔了。
现在的我早没了光鲜的外表，脸部浮肿，四肢消瘦到像竹竿。
用这个模样去到他的婚礼，应该是搞破坏的吧。
陆知行等不到我的回答，有些不耐：「陆渺，你到底在哪？」
我擦去泪水，努力维持正常：「快结婚的人了，还找我？」
我咬着牙，将他推到更远。
「陆知行，我一直在耍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拿你当替代品，拿你当挡箭牌，被人耍得团团转还要贴上来。」
「陆知行，真正下贱的人是你才对吧？」
那边的呼吸陡然加重，我仿佛能看见陆知行努力压制怒火的模样。
果不其然，他嗓音变得格外冷冽：「婚礼是下个月十三号，还有，我不会再找你了。」
电话被挂断，而我努力维持的平静也在此刻被打破。
疼，浑身都在疼。
我半仰着，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溺死在眼泪之中时，棋棋坐在了我身边。
她身上泛着烟味，我戳了戳她，示意给自己一根。
「少抽点，对身体……算了。」她嘀咕到一半，随后投降般递出了烟。
我缓缓吐着烟雾，目光锁在那猩红的火光上。
棋棋又给自己点了根，问：「要不然你解释一下，也算是不带遗憾。」
我摇头：「本来他的人生就因为我搞得一团糟，如果在死之前再听到那些话，太不负责了。」
棋棋咂舌，无话可说。
我的目光随着烟雾飘香远方小山坡，那里是埋葬我父母的地方。
「我死后你把我葬在那，记得种点花。」
「好。」
「有时间过来给我点根烟，不要薄荷的，太呛了。」
「要求真高。」
……
我们一人一句，谁也没先转过头。
后来的日子我精神越来越差，躺在床上的时间变长了。
在病痛的折磨下，我总是迷迷糊糊梦见小时候的事。
那些梦里，我和母亲过得很好，她没嫁进过陆家，我也没有和陆知行成为过兄妹。
我不用当着所有人的面去侮辱陆知行，也不用将他越推越远。
「陆知行。」我轻声念着，枕边浸满泪水。
棋棋握着我的手，轻轻为我擦着身子。
我半睁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事物，但我看不清了。
唯一清楚的，我记得今天是十三号，陆知行结婚的日子。
我仰着头问：「他结婚了，你说他今天会不会特别帅啊？」
棋棋闷闷嗯了一声。
「我还没见过他穿西装的样子呢，好可惜啊。」
真的好可惜，我看不见，也再也看不见了。
棋棋的抽泣声渐渐响起，泪水像雨滴一样落在我的枕边。
我缓缓出着气，想要握住什么。
「下辈子你也要陪我。」我含糊不清。
这是我和陆知行的约定，他会带我去看遍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后来我告诉棋棋，让她帮我去看。
「那你得等等我，我还得帮你去看那些风景。」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陆知行。
我可能真的是糊涂了，他应该在婚礼现场，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拥吻新娘。
他怎么会在这呢？
我想要睁开眼去看，但我没力气了。
当黑暗如潮水将我淹没之时，我突然想起来，他那天说的话是什么了。
他说：「陆渺，我从始至终只喜欢你。」
「我想娶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