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叶无神目光冷冽如剑。
天剑老人，活了无尽岁月的无上强者，岂会就这么死了？
剑老头飘然落地：“后生。你既说他死了，便该告诉我等他是因何而死，否则，无人会信你所言。且你该知道，欺骗我等的代价。”
话语至此。
剑老头所负剑匣之中，剑光炸裂，一道道无上剑意，笼罩周遭天地。
剑光之下，方寸之间，自成天地。
天剑老人身殒，此事非同小可，不足为外人道。
林玄依旧对这剑气置若罔闻，只是觉得，在这些人口中听到后生这个称呼，实在有些可笑。
林玄坦然道：“铸剑而死，剑成，人亡。”
“他所铸的可是你所负此剑？若是的话，一个凡人，还是废脉，佩此剑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倒不如赠予奴家，奴家倒是可赠你一段仙缘。”
林玄偏头。
身后，柔媚人声伴随阵阵异香飘来，人音媚魂，香气媚骨，难叫人把持，那只柔若无骨的手，已搭在了林玄肩头。
林玄并不否认，也懒得理会曼珠沙华的动作，任由她将手伸向剑柄，只是自顾自道：“这剑，是他欠我的。”
“他欠你的？你这凡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三人几乎同时暴起。
无数剑光纷乱而至，搅动万象，几可撕裂天地。
又听剑鸣起。
又见剑光隐。
不见剑出，只一人一剑，端立原地，甚至，那名为天问的剑，都不曾出鞘过。
但，那三人，却已各自退了十余丈。
“这凡人……”
曼珠沙华一双丹凤眼惊疑不定，甚至多了些许惶恐，方才那剑光，是从这凡人所负之剑中迸发而出的，从始至终，她甚至都不曾真正触碰到那柄剑，且伤到她的，不仅仅只是那一道剑光，甚至还有……另外两人手中那天剑老人所铸之剑！
剑老头声音沙哑，话音微微颤抖，问道：“此剑，是何来历，唤作何名？”
林玄话语简短：“问天而得，名曰天问。”
“问天而得？”
曼珠沙华眼中闪过些许讶异，但随即，又后退十余步，抱着一副看戏的态度，戏谑道：“为求三尺剑，问天亿万载。传言天剑老人为铸一剑，曾向天求道无数岁月，这柄剑，乃是天剑老人历经毕生心血所铸，可称万剑帝王。先前，天剑老人出山赠剑之时，曾告令每一个受剑者，日后此剑出世，需尊执此剑者为主。若敢不从，则，剑噬奴！”
“方才那剑光，想来，便是天问的剑压。不过，二位受的伤，应当不只是来自天问，同样也来自你们身上那天剑老人所铸之剑。”
剑老头与叶无神神色皆是阴晴不定，曼珠沙华所言不假，自打他们受天剑老人之剑时起，便已注定是天问剑奴。
非但不得弑主，还需护其周全，若天问剑主死，则天下剑奴，皆会被其所执之剑反噬而亡！
可天问，竟会被天剑老人交给这废脉凡人？
叶无神剑锋之上，又见剑罡吞吐：“曼珠沙华，你该知道，继续留在此处，会是何等下场。”
不止是叶无神，剑老头也同样是如此，看着曼珠沙华之时，多了几分杀意。
她是唯一三人之中唯一有资格对林玄动手的。
杀了林玄，叶无神与剑老头皆会因那誓言而被反噬身亡！
“呵呵！”
曼珠沙华娇笑一声：“奴家这便离去，不打搅二位认主。”
语罢。
便见其化作一阵香风，飘离天剑山。
叶无神眉目如刀，几乎要刺透林玄的身躯，话语之中不夹杂半点感情：“你的名讳？”
“林玄。”
林玄依旧那般淡漠。
好似方才，那一切的纷争，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轰！
剑势起。
剑老头所造天地轰然碎裂。
叶无神运气，口若洪钟，声如雷鸣，可盖四野：“九天十地、万千生灵听令！本座乃是叶神族叶无神，即日起，天问剑主林玄受我叶神族庇护，若有谁胆敢伤林玄分毫，本座定当倾尽全族之力，诛其根基，毁其血脉，与其往来者，尽皆连根拔起，寸草不留！还有，今日之事，若有人胆敢透露半个字，同罪论处！”
“尔等蝼蚁，速速退散！”
那云端之上，山间各处，远远眺望此处的诸多修士，纷纷被这剑势所震慑，各自退避万里，不敢有误！
至此。
林玄面前，叶无神与剑老头各自单膝跪地，重重抱拳。
“剑奴叶无神，拜见吾主！”
“剑奴齐剑一，拜见吾主！”
齐剑一是剑老头的名字。
二人语气之中皆有不甘与怨恨，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在这主奴誓言面前，二人与蝼蚁无异。
从始至终，林玄都不曾表露出半点情绪，无论是几人的惊天手段，亦或是他们的认主为奴，都不曾引起林玄的情绪波动。
他就像是个深不见底的幽潭，探不到底，泛不起波澜。
这柄天问有多重要，林玄并不知晓，若非曼珠沙华提起，他甚至不知，此剑可号令天剑老人所收的那些剑奴。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更不在乎。
终于，林玄开口了，但只有区区一字：“滚。”
二人错愕。
这天底下，谁人敢对他们这般？
剑老头眼皮微跳，但也唯有强压怒火，恭顺道：“吾等……这就退下。”
“慢着。”
二人正要离去，却又被林玄叫住：“你们可知道，上清宫？”
“上清宫？”
二人面面相觑。
上清宫，乃上古玄门正统，统领三大绝地之一的无妄海，鼎盛之时，更是一宗压天下，任世间豪强并起，却不见谁可望其项背。
不过，终究只是曾经。
千万年前，盛极一时的上清宫不知是何缘由，一夜覆灭。
这件事，但凡踏足仙途的人，皆有所耳闻，林玄为何会不知？
不过，叶无神并未多问，只道：“据我所知，上清宫千万年前便已覆灭，上清宫的诸多玄门旁支当年虽得以幸存，但千万年光景，大多都已陨落，亦或是改旗易帜，不再以玄门自居。到如今，也只有凌霄剑阁一脉，依旧打着玄门旗号。”
“凌霄剑阁？”
林玄的眼眸之中，终于泛起些许波澜。
他曾是剑仙，而凌霄阁，正是他在上清宫的洞府，不过，在他进入天剑山前，上清宫旁支，并无凌霄剑阁一脉。
这一旁支，或许与他有些渊源。
林玄又问：“凌霄剑阁在哪儿？”
叶无神道：“那仙门紧贴着无妄海，就在上清宫旧址之下。”
“带我过去。”
二人对视，皆是极不情愿，被人驱使的屈辱，这辈子，还是头一回。
但他们终究是不敢忤逆林玄。
不过，叶无神并未言明的是，这个大九州之中仅存的玄门旁支，早已不复当年玄门盛景，仅仅只是个岌岌可危的末流宗门罢了，随便稍有些修为的散修，都可弹手灭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