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他……去了何处？”

林玄皱眉。

林玄本是想和宁无双一样，称呼为师尊的，但他还未拜过师，且称呼一后辈为师姐已经够让他不自在了，还要再多个师尊，他实在拉不下脸。

想了想，还是叫了声掌门。

宁无双叹息，苦笑道：“师尊进了无妄海，寻上清宫与白露仙子去了，凌霄剑阁历代掌门，皆是如此。”

也正因此，这号称玄门旁支的凌霄剑阁，方才会沦落至此。

仙门之长，却要飞蛾扑火，去那无妄海赴死。

这仙门如何能昌盛？

林玄神色复杂，眼神略显暗淡，又问道：“可世人言，上清宫早已覆灭，若有踏足无妄海者，也必是有去无回。”

听到这话，宁无双那一双本就英气的眼眸中，迸射出些许寒意，低语道：“我不管凌霄剑阁之外的人怎么说，但你既然入了凌霄剑阁，成我玄门弟子，这话，就决不可再说。否则，我便唯有清理门户了。”

林玄错愕。

讶异之余，又有些动容。

上清宫已没千万年，这在上清宫覆灭之后方才扛起玄门旗号的凌霄剑阁，哪怕如今沦落至此，却依旧不改玄门气节。

白露啊白露，整个上清宫，这玄门大道亿万门徒，都欠了你个天大的人情！

不多时。

宁无双又领着林玄来到一洞府，道：“此处便是你的洞府了，日后你的起居修炼皆在此处，我凌霄剑阁一向闲散，一般不设课业，只在每月末进行考核，视情况行赏罚。若在修炼上有不懂的，可随时询问我或是陆远师弟。”

语罢。

宁无双便先行入了这所谓洞府。

凌霄剑阁虽没落，但毕竟也是玄门旁支，当年也曾在这无妄海周边地带昌盛过，留下的这些仙人洞府虽常年无人打理，但也绝对称得上不错了。

是块风水宝地。

宁无双又道：“你自行收拾一番，便可居住在此处了，书房之中有我玄门功法。放在书柜最顶层的，便是我玄门至尊功法——《无上太清法》，不过这功法，据说连当年的白露仙子都不曾练成，我等后辈，自然更难参悟。你若有兴趣，也可自行翻看，说不定，真就让你练成了。”

话虽这么说，但宁无双并不觉得林玄有可能练得成无上太清法，当年凌霄剑阁强盛之时，也不见哪个天骄能练得成。眼前这明知凌霄剑阁气数将尽，但仍要来此碰碰运气求仙的凡人，更不可能。

他应当也只是四处碰壁，求仙无门之后，方才上了凌霄剑阁，就与方才那骂骂咧咧跑下山去的家伙一样。

林玄并不将那带着些许调侃意味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半发问，半提醒式的问道：“将这玄门无上功法堂而皇之的置于每个弟子洞府，就不怕有人蒙混进入，染指功法吗？”

宁无双道：“眼下正要做的，便是防止此事。”

语罢。

宁无双指尖凝气，在林玄脸颊一侧划过，斩去半缕发丝，发丝飘落，落到林玄手中。

“用这一缕发丝缠绕十指，跟我学，掐诀立誓。我有言在先，此誓言不可违背，你若有半点动摇，此时便可下山去，就当今日不曾来过。”

林玄闻言，只道：“既来此，便没有退却的打算。”

宁无双这才教林玄掐诀，口诵誓言。

林玄有样学样。

跟着宁无双的动作，一面掐诀，一面立下誓言。

这是玄门弟子拜入门下之后，需要学的第一门术法，名为心火咒，无需修为催动，当然，也无任何战力，甚至于施术者而言，反而是一种束缚。

心火咒唯一的作用，便是限制施术者，不可叛逃玄门，若胆敢违反誓言，便会遭心火反噬而亡，神魂不存。

除非达到神魂不朽的境界，否则便绝无可能硬扛这心火咒。

林玄之所以问这一句，不过是想看看，这无比简单但却至关重要的术法，是否流传了下来。

这咒术对林玄而言并无什么作用，早在千万年前，他便已在上清宫立誓，只是后来林玄修为有成，心火咒也再无法束缚林玄，咒术这才自行隐没。

如今他虽修为被废，但神魂依旧近乎不朽，心火咒自然无用。

待得宁无双教林玄立誓之后，她方才又说道：“立下心火咒后，你便是玄门弟子了，若敢违背今日誓言，必受心火焚身之苦，到时神魂俱灭，神仙也救不得你。”

林玄点头，一副明了之意。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宁无双又郑重道：“七日之后，你便随陆远师弟下山去，凌霄剑阁香火不可断绝，玄门大道，更不可折损在吾辈手中！”

林玄正要再说什么，却见宁无双眼神无比坚决。

见此，他也只好无奈应了下来，反正，凌霄剑阁倒不了，他们也不至于逃离下山去。

七天时间，对林玄而言，很充裕了。

叮嘱过后，宁无双又向林玄说了些门内事宜后便自行离去了，而林玄，则径自入了洞府的书房。

林玄端坐在椅子上，忽然冷声道：“你既一直跟着，何不现身？”

话音刚落。

便见剑老头身躯凭空出现在这洞府之中，脸色算不上多好看，竟被一凡人发现行踪，实在有些丢脸。

不过，这也让剑老头对林玄第一次刮目相看了，能得天剑老人垂青，果然有过人之处。

甚至无需林玄过问，剑老头便开口道：“叶无神已寻得废脉再生之法，今夜便可送来此处，吾主可借此踏入仙途，得长生大道。”

“算你有心。”

林玄只不冷不热回了一句。

他当然知晓，剑老头也好，叶无神也罢，他们并不忠于自己，只是怕自己罢了。

他们怕林玄怒，更怕林玄死，所谓忠心，只源于林玄的性命关乎他们的生死。

废脉再生之法，这的确是林玄需要的，这法子虽世间罕见，但凭叶神族的手笔，要找到并不是什么难事。

“对了。”

林玄又问道：“这凌霄剑阁周围有多少仙门势力，对凌霄剑阁有威胁的，又有多少？”

剑老头神念通天，额间浮现一缕银芒，借此，以窥探天机。

片刻后，他方才回神道：“此地乃乾元王朝治下，方圆三千里共有仙门、世家十八处，至于对凌霄剑阁有威胁、且有觊觎之心的……则是包括乾元皇族在内的所有势力。凌霄剑阁曾有恩于乾元皇族，多年来受乾元皇族庇护才得以保全至今，只是，乾元皇族更替数代，早已心生违逆誓言之意，也正因此，才纵容治下仙门对凌霄剑阁如此妄为。若吾主不放心，这些杂碎，老朽可代劳。”

林玄眼底闪过一缕杀气，但却依旧语气平静道：“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去办，退下吧。”

“是。”

剑老头眼皮微微跳了跳，但依旧只是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句。

语罢，剑老头身形再度隐没。

而林玄，则是将目光看向了书柜最顶层之处，那存放着《无上太清法》的地方。

林玄摇头苦笑：“没想到，当年上清宫为了防止《无上太清法》外流而在功法秘籍之中设下的手段，如今却成了玄门复兴的最大阻碍，就连这肩扛玄门大旗，传承千万年的凌霄剑阁，也跟着被带到了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