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有些褶皱,被褥也铺得十分歪斜,我掀起被褥一看,忍不住“啊”了一声。

原来上面一层被褥下还铺着一层被褥,这层被褥上有好几摊血,还有一片片脏兮兮的污渍。

刺鼻的海鲜味就是从这些血渍和污渍散发出的。

见到这一幕,我也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海腥味了,震惊程度无法形容。

结了婚的都懂,再说两口子睡床上有这味气味也属于“正味”。

懂得都懂,不懂的百度可查。

可是这两口子昨天晚上就死了,这都隔了二三十个小时,即便是老太太儿子一晚怒喷出五六七八次,正常情况也早就不该有气味了。

再说,也不能喷出这么多血啊!

望着一滩滩的血迹,我想起了《侦缉档案》中情节,套用电视剧中的词,这卧室可能就是命案第一现场。

老太太哆哆嗦嗦走了进来,我赶紧扯过第一层被褥把血迹和污渍盖了起来。

“咋样啊!”

“还得再看看!”

我咳嗽一声,赶紧转移视线。

“大娘,你儿子和儿媳怎么住这里?”

“去年买的!住城里摆摊近,楼房又买不起。我儿子是厨师,为了多赚钱,去年从我们镇上的快餐店辞职,买了一辆快餐车,和我儿媳妇摆摊卖小吃,俩人都很能干,寻思着受两年累,好攒钱买个房!”

“奥!”我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快餐车,车在,更说明俩人就是在家里被害的,“大娘,前天见过你儿子和儿媳?”

“没有啊!不过……不过我儿子和儿媳孝顺,他们每天傍晚和早晨都会给我打电话,可前天早晨没联系我,我给他打,电话也一直不通。”

海宁小区是老小区,小区前的海宁路是交通要道,即便是三更半夜,也不缺行人和行车,想把两具成人尸体运出小区,风险很大,换做我是凶手,也不会傻到这么做。

小区里住户也不少,除了这一片平房,其它地方也不适宜藏尸。

边琢磨边往外走,再次来到院子中。

望向四周,一共三排平房,前两排各三个院子,最后一排四个。

刚才我大概扫过几眼,这片平房基本处于废弃状态,似乎大部分小院子没人住,院门上的锁头都生锈了。

老太太儿子这院子里铺了一层老青砖,岁月痕迹十分明显,似乎也不能藏尸。

重新回到屋里,就发现端倪了。

客厅里有电话,可电话线却不见了,另外茶几上满是残羹剩汁,一侧地上还横七竖八着不少啤酒瓶子。

我还看到了好几根竹签。

看到竹签,我一下子想到了前天早晨老太太儿媳的样子。

她左胸上就插着这么一根竹签。

再仔细搜索一番,又发现每间房里都有打斗挣扎过的痕迹。

尸体在呢?

屋内院中并没有合适藏尸的地方,我便迈步走出了院子。

老太太也不再跟着我了,只顾蹲在屋门口哭。

面对这种情况,她完全没注意了。

想到老太太儿子絮叨的话,看样子老太太早就没有了老伴,也只有这一个儿子,母慈儿孝,母亲放心不下儿子,儿子归西了还惦记着母亲。

既让人觉得可悲可叹,又让人感到可敬温暖。

我注意到院子里并没通自来水,而且屋门左侧有两个大缸瓮,缸瓮一侧还有两个水桶。

看来附近有水库或者水塘之类的地方。

站在院门口朝着两侧望去,正犹豫是朝左还是朝右走,就看到一缕淡淡的阴气萦绕着,在距离地面两米高的地方,像是活着一样。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赶紧朝着黑烟走去。

黑烟一直往前飘,停在了一棵大柳树下。

我注意大柳树下有个水池,三分之二的池面盖着水泥板,黑烟钻进了水池中。

这地方十分偏僻,算是老小区的一个犄角旮旯,估计除了住在平房里的人来打水,这地方还不会有人来。

不知道这十个院子里,除了老太太儿子住的那院子,其它院子还有没有人住。

我走到水池口边,弯下腰使劲往里瞅去。

一张泡的惨白惨白的脸赫然出现在我视线里,震惊的同时,我也认出了这是老太太儿媳的脸。

估计已经在这池水里泡了三十几个小时,如今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泡久了的缘故,还是死不瞑目,女人的双眼瞪得和小铃铛一般,充满着愤怒,甚是吓人。

赶紧报了警,二十几分钟后,警笛的呼啸声由远及近,我带着警察来到了水池边。

两具尸体被捞了上来。

和昨天凌晨我看到的一样,男人只穿着内衣,浑身缠着电话线,脖子上更是死死地缠了好几圈,这应该就是死因。

女人更惨,也没穿裤子,看得出上衣是死后被人胡乱穿上的。

左胸上的竹签至少插进了体内三分之一,也就是五六厘米。

另外,她脖子上,大腿上,手臂上,脸上,满是各种伤痕,尤其是左脸上的格外明显,竟是人的咬痕。

牙齿印清晰可见。

可以想象到她死亡前都经历了什么。

出警的警察和法医也被惊得连连咋舌,估计他们也没见过这么惨的被害者。

因为是我报的案,一系列口供再所难免,看样子今天我哪也甭想去了。

老太太看到儿子和儿媳尸体后,直接哭晕了过去,随后被120送去了医院。

五六个警察把小两口屋里院内搜了个遍,法医当场尸检化验。

在床上的污渍和血迹里提取到四个人的精斑,血迹是来自两个人的,初步判断就是被害的小两口,怪不得有这么浓的海腥味。

杵在一侧,我能听到警察和法医的大部分对话。

“袁景涛死于窒息,初步判断是被电话线勒死的,另外她双腿和双臂在生前也被暴力捆绑过,左肩有刀伤,长度11厘米,深约1.5厘米,已经在现场找到凶器,是死者厨房的水果刀。”

“陈曼丽也是死于窒息,但和袁景涛死因不同,初步判断是嘴鼻被强行堵塞,导致的死亡,此外需要说明,女死者生前遭受过了残忍虐待,包括多次性侵,我们在她体内发现了三个的液体,浑身多处被抓伤,咬伤,左胸被人插入烧烤专用竹签,深度4.5厘米,直逼心脏,右胸被咬去一块肉。”

“初步断定房内就是命案第一现场,凶手至少四人,案发时间25日夜间11点到26日凌晨5点之间。”

“死者家中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应该有财物丢失,生人犯案可能性较大,不排除是盗窃或抢劫性质的即兴作案。”

“对了,王队!我们发现陈曼丽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一尸两命啊!”

站在一侧听着,我只觉得血脉泵张。

这么狠,连孕妇都不放过,还算是人嘛!

“咦?小伙子是你啊?”

直到有人轻轻拍了我一下,才知道被喊为“小伙子”的人是我。

扭头就看到个年轻法医眯缝着眼望着我。

“你是……”

我一头雾水,记忆中并没和法医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