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蛋，你要去镇上吗？”
牛海棠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妈养的十只小母鸡也有两斤半了，你拿去镇上卖掉吧，然后拿钱去医院体检。”
“如果还有多余的钱，就买两套夏天穿的衣服，整天光着膀子像什么样。”
闻言，牛蛋心中一阵温暖：“妈，小母鸡留给你炖汤喝，卖了做什么？”
“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牛海棠道：“听话，别惹妈生气。”
“玉儿，路上多看着你牛蛋哥，有什么事打电话给阿姨。”
玉儿甜甜一笑：“知道了牛老师，玉儿会看好牛蛋哥的。”
“牛蛋哥，我们抓鸡去吧，等会我们开三轮车拉去镇上集市卖，我们乡下的田园鸡可好卖了。”
牛蛋压低声音：“我的确有东西要拿去镇上卖，不过土鸡就别了吧。”
“那个……玉儿，你能借我一点钱不？明天就还你。”
玉儿狡黠一笑：“能不能告诉玉儿，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呀？”
牛蛋问道：“去跟村里人买一些土特产，拿去镇上卖。”
玉儿眼前一亮：“牛蛋哥，你知道做生意？”
牛蛋一笑：“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可能不会？”
“好，玉儿马上回家拿钱。”
玉儿没多想，就开着农用电动三轮车跑远了。
牛蛋也没想到，十分钟后玉儿果然回来了，手里还带着一个干瘪脱皮的黑色小皮包。
小皮包是她那个改嫁的妈妈留给她的，很多年了，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玉儿小心翼翼打开小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小沓钱，有二十的，有五十的，也有百元大钞，但一百的只有十张不到。
满打满算，也就两千左右的样子。
牛蛋好奇问道：“玉儿，你哪来这么多钱，没有偷你爸的吧？”
玉儿气鼓鼓的道：“玉儿才不是小偷呢，这些钱都是玉儿卖山货存的，一共两千三百五十块钱。”
“我爸说女孩子读书没有用是赔钱货，不让玉儿读大学，他说玉儿长得漂亮，要把玉儿嫁给城里有钱人拿五十万彩礼，玉儿只能靠自己攒学费和生活费。”
“玉儿问过老师了，读大学一年至少要花三万块，虽然我姐说可以帮我一些，但还差很多，玉儿也不想姐姐太累了。”
说到这里，美丽娇俏的少女一脸委屈，水灵大眼睛里有泪水打转。
听到玉儿这么一说，牛蛋顿时心中一酸。
六年前，他大哥牛大富和秀丽姐自由恋爱结婚，当时玉儿的赌鬼爸爸就狮子大开口，要三十万彩礼。
后面，大哥把家里的两口鱼塘送给对方，又借了十万块钱帮玉儿老爸还了赌债，对方才勉强同意这门婚事，夫妇二人省吃俭用足足还了四年。
没想到，玉儿年纪这么小，也被那个目光短浅的父亲盯上了。
“牛蛋哥你不用难受了，如果凑不到钱，玉儿就不去读了。”
玉儿吸了吸琼鼻，“我们村里的王小红，比我大一岁，上半年去沪上那边当服务员，每天工作就是陪客人唱歌喝酒，一个月轻松赚两万块，上个月回来领毕业证还开上了红色车小轿车。”
“她说玉儿漂亮可爱，如果跟她去，一个月能赚四万。”
牛蛋生气道：“玉儿说什么傻话呢？哪有好女孩去陪人喝酒唱歌的？那都是坏女孩做的事情。”
玉儿悻悻的低头，她说的只是气话。
牛蛋认真道：“多少人想考金陵医科大学都考不上，以后玉儿毕业出来，一年轻轻松松五十万以上，村里所有人都要羡慕玉儿。”
玉儿一脸惊讶：“真的吗牛蛋哥？当医生这么赚钱？”
牛蛋认真道：“城里的医生，一个比一个有钱，只要玉儿在学校学到了真本事，一年五十万都不算多。”
“所以，玉儿必须去读大学，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读下去，牛蛋哥会想尽办法帮你！”
秀丽姐帮了他家很多，他帮玉儿也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村里人都重恩情，讲团结。
如果你忘恩负义，过年杀猪都没人来帮你。
“牛蛋哥，除了姐姐，就你对玉儿最好了，呜呜呜。”
玉儿一把抱住牛蛋，当即哭了出来，委屈又感动。
玉儿和城里的女孩子不一样，城里的女孩子路过身边就香喷喷的，让人想打喷嚏，玉儿身上除了一股淡淡的汗味，还有少女青涩的气息扑鼻而来，让牛蛋觉得更加亲切。
此时，玉儿发现了什么，俏脸一红，连忙逃出牛蛋的怀里。
以前她还小，可以躲在牛蛋哥的怀里哇哇大哭，也可以撒娇。
但现在，她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要是还不知羞耻抱着牛蛋哥哥，说不定牛蛋哥会认为她是不要脸的坏女孩，以后就不理她了。
“牛蛋哥，钱你都拿着吧，你是村里读书最厉害的，做生意也一定很厉害，玉儿相信你一定可以赚到很多很多的钱。”
玉儿把所有钱都递给牛蛋。
“谢谢玉儿，走吧，牛蛋哥带你去收购蜂蜜！”
“不过牛蛋哥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恢复了记忆，等会你帮忙收购，一斤一百块以内，只要我看上的，有多少要多少，牛蛋哥自有办法全部卖掉。”
“等赚了钱，咱们平分。”
“嗯，玉儿都听牛蛋哥的。”
两人旋即走出了家门，往村东头走去。
十只小母鸡，最多也就卖千把块钱，还债需要十万，对于牛蛋来说根本不解渴。
所以他打算投机取巧，买蜂蜜回来简单加工，再卖出去。
牛蛋刚来到村东头，就听到嗡嗡嗡的响声，仿佛有战斗机在高空盘旋，实际上大片蜜蜂正在外出采集花粉。
这里有三户养蜂蜜的人家。
“有珠阿姨，你家还有蜂蜜卖吗？”
玉儿主动到一户人家敲门。
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走出，笑眯眯捏了一把玉儿的脸蛋：“小半年没见，咱们的玉儿都长这么高，这么大了。”
“阿姨家还有十五斤蜂蜜，昨天你叔刚从枇杷山带下来，新鲜着呢，一斤一百二，玉儿打算买多少？”
说完，就带着玉儿和牛蛋走进屋里，打开一个大冰箱。
里面摆满了营养快线，王老吉，冰红茶等饮料瓶，瓶子里灌满了金黄金黄的蜂蜜，已经冰镇上了。
牛蛋只看一眼，便发现这些蜂蜜品质不错，但被掺水了。
买是可以买，但价格得压一压。
玉儿看到牛蛋比划出八十的数字，美丽聪明的她心领神会：“有珠阿姨，玉儿都想要，能不能便宜一点？”
中年妇女笑道：“都是乡里乡亲的，阿姨一斤给你便宜十块。”
玉儿甜甜一笑：“有珠阿姨，你这蜂蜜是不是雨天采集的，回来路上进水了，我看成色不怎么好。”
“玉儿还是去隔壁牛四叔家看看吧。”
中年妇女脸色一僵：“你这小妮子，你牛四叔家的蜂蜜比阿姨家贵二十块，味道也不好，你买他家做什么？”
“你说个数，看阿姨能不能卖？”
玉儿狡黠一笑：“一斤八十。”
中年妇女连忙摆手：“玉儿，你要这么多蜂蜜，肯定是帮人买的吧，你也赚不少了，不能对阿姨这么狠。”
“九十块一斤，不能再少了。”
玉儿看向牛蛋，征求意见。
牛蛋微微点头。
玉儿假装为难的点头：“那好吧，十五斤蜂蜜，玉儿都要了。”
说完，她就掏钱，蜂蜜上秤。
减去塑料瓶，十五斤多一点，按十五斤算。
看到小姑娘拿出一沓钱递过来，中年妇女眉开眼笑，钱还没到手手指已经沾上口水，准备好好数一遍。
“玉儿，你身上带那么多钱一定收好了，小心牛蛋使坏，把你钱抢走了。”
拿到钱后，中年妇女白了牛蛋一眼。
“阿姨你别乱说，牛蛋哥不是那种人。”
玉儿有些生气的辩解道，随后就送牛蛋回家。
路上，玉儿开着车，一脸得意：“牛蛋哥，玉儿刚才的表现还不错吧？”
“玉儿不但长得好看，嘴巴又甜，让别人去买，有珠阿姨肯定不愿意降价这么多。”
牛蛋开心捏了一把玉儿美丽娇嫩的脸蛋。
有珠阿姨捏她脸蛋，她躲得很厉害。
但牛蛋她捏了她脸蛋，她却是一脸乖巧。
送走玉儿和牛蛋后，中年妇女拿出手机就给玉儿老爸发信息：“王老九，你女儿是不是跟男人好上了？她刚在我这里花了一千多买蜂蜜，眼睛都不眨一下。”
因为这条消息，玉儿刚回到家，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高瘦男子叼着烟，板着脸，拿着一根竹子站在了家门口。
玉儿看到这架子，吓得俏脸惨白，下车后站的远远。
从小到大，玉儿没少吃鞭子，经常躲在秀丽姐家不愿意回去，然后被打得更惨。
“王秀玉，你有珠阿姨跟我说，你跟她买了十五斤蜂蜜，钱哪来的？”
王高贵脸色阴沉走过来，一脸暴躁的问道。
玉儿见状，远远绕开，一句话没说。
买蜂蜜是她和牛蛋哥的秘密，她不能说。
“是不是你每次帮我去送鱼，偷吃了？”
“还是说，你这个小蹄子勾搭上男人了，有男人给你钱花？”
王高贵暴跳如雷的冲上来。
被逼到墙角的玉儿，眼睛含泪，一脸冤枉：“爸，玉儿没有。”
啪的一声，竹鞭就抽向玉儿的屁股。
“啊！”
玉儿惨叫一声，泪眼汪汪：“爸，我没有。”
王高贵喝问：“那你说，钱从哪里来的？”
“还有，蜂蜜呢？怎么不在车上？”
“王高贵，我不会告诉你的！”
玉儿倔强的咬牙，如果把牛蛋跟她借钱买蜂蜜的事说出来，牛蛋哥哥肯定会有麻烦。
“看你嘴巴硬，还是我的鞭子厉害？”
王高贵又是一鞭子落在玉儿屁股上。
“呜呜呜！”
被打了两鞭的玉儿，疼得娇躯轻颤，委屈得哭了出来。
王高贵借此机会，强行抢走玉儿怀里的脱皮小皮包，一把撕烂，众多现金洒落在地。
“这！——”
“你这个小蹄子，居然藏了这么多钱？”
王高贵两眼放光，地面居然有接近一千块，够他去打两天的牌了。
剩下的钱，还够他去找陈寡妇玩两晚。
“爸，那是我自己挖山货卖山货凑的学费，你不能拿走，呜呜呜！
玉儿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
王高贵一巴掌抽在玉儿脸上：“就你这种赔钱货，还想读大学？赶紧嫁人才是正事，我已经找人介绍了，媒婆说五十万彩礼，肯定能把你嫁出去。”
“我不要嫁人，呜呜。”
玉儿瘫坐在地上，失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