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路上异常的安静，我和顾昭默契地不提起往事。

我第一次觉得坐车可以是一件如此令人焦虑的事，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我看见熟悉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像是看见救世主，我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要下车。

顾昭原本只是静默地看着前方，不知是看见什么了还是干嘛，突然拉住我的手，猛地靠近我。

眼前是顾昭放大的脸，我突然感觉刚才聚会时并没有看清顾昭，我一时没回过神来。

顾昭许是见我没有反抗，竟缓缓地低下头像是要吻住我。

我的脑海里立马蹦出沈昀的脸，我飞快地推开顾昭，打开车门转身要离开。

顾昭也紧跟着下车，挡在我面前，一脸歉意，可眼底没有一丝抱歉，“对不起，刚才没忍住。”

我的脑子像是短路一下，突然感觉顾昭好装，我又不是什么人名币，有什么忍不住的。

这样一想，顾昭在我心里的滤碎的不能再碎了，我一脸便秘地看着顾昭，“那你现在可以让开吗？我要回家了。”

9.

等我开门回家时，屋里一片昏暗，我皱了皱眉，沈昀还没回来？

我随手打开客厅的灯，抬眼随意一看，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沈昀背挺得直直的，面色平和，可眼底却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我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惊吓未过，“你为什么不开灯？”

沈昀看着我，没有起身，开口却是莫名其妙的诬陷，带着讽刺，“怎么？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被沈昀的语气一刺，想到今天的糟心事，更是不耐烦，“你有病啊？你像个死人一样坐在这里不出声，我没说你你还阴阳怪气上了！”

沈昀的脸色拉了下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不如想想你做了什么。”

我烦透了沈昀这个语气，刚想呛回去，但是沈昀黑得如锅底的脸色让我突然想起刚才的误会，心里莫名有些没底气，一时竟熄了火。

沈昀看我这副样子，嘴角勾了勾，竟然笑出声来，只是这个笑声着实有些瘆人，“怎么，想起来了？没什么要解释的？”

我刚想跟沈昀解释只是个误会，但是沈昀这个姿态让我有种被冒犯的不悦，好胜心立马跟着起来，声调开始提高，“沈昀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了，什么时候我还需要跟你报备行程了？少管我的事！”

沈昀出乎意料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盯着我看了许久，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失望。

我被沈昀这样瞧着，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要不然服个软吧，不要跟他计较，好歹我是金主，气量要大一点。

“那个不是...”

“那就散伙吧。”

10.

沈昀的声音响起，盖住了我想解释的话语。

沈昀的话像是一道雷砸到我的脑海，耳边只剩下隆隆的响声，脸上白茫茫一片，不知该做何表情。

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像是老旧的风箱发出的鸣声，“你，你说什么？”

沈昀站了起来离开沙发来到我的面前，哑声一字一顿，“林笙，我们散伙了，如你所愿。”

沈昀说完转身就要向大门走去，竟是连东西都不要了。

我的心底涌起一股慌乱，随之而来的是对沈昀的埋怨，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呢？为什么这么点小事就要小题大做！

内心的慌乱和埋怨无处发泄，我的情绪也无法自抑，扭头朝沈昀吼道，“沈昀！你今天到底发什么神经，从早上你就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都没跟你计较，你到底要干嘛！有事不能说吗，非得把大家搞得这么累！”

说到最后我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和委屈，鼻头有点酸。

沈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上哪找我这么给面的金主！这台阶都给搭好了！

沈昀真的回头了，可是只是拿了一张卡放在桌子上，语调平淡，眼神却一直不肯看我一眼，“你说的对，既然这么累了，正好把之前欠下的债一起还了，免得以后还要相见，当年你给我的钱都在这张卡里了...以前发生的种种就此一笔勾销。”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情况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莫大的恐慌淹没了我，我有种抓不住沈昀的感觉，脚步下意识地追随到门口，伸手抓住沈昀地的衣袖。

明明内心很是慌乱，可说出来的话依然那么强势，一幅誓不罢休的模样，“你说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我这些年在你身上投入的何止那些钱，怎么，现在翅膀硬了，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还在会所里做皮肉生意呢！”

我喘着气一连串地把话讲完，气氛静谧得吓人，我突然意识到我刚才不经大脑说的话有多伤人，此时，我和刚才贬低沈昀的人竟成了同伙...

我呆愣愣地松开拉着沈昀衣袖的手，眼睛无意识的乱瞄，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沈昀发出一声轻笑，我却听出一点自嘲的意味，“放心吧，那张卡里的钱是当初你给我的两倍，别说的你有多亏一样，你当初不就是看上了我这张脸吗？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这么自觉地给他腾位置不好吗？应该也没有我善后这么好的情人了吧。”

他知道了！

心底隐晦的秘密被当面揭穿，我以为我会感到羞愧，可隐隐还有一种解脱。

从直到顾昭要回国的那天起，我总会感觉到不安。

现如今我才知道那个不安源于何处，悬着的心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