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后没多久,烟尘也散的差不多,但很多人并没有因此离开,他们都想知道出手的两个少年到底长什么模样。
很可惜,有白纱斗笠和黑纱斗笠的掩盖,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从身形判断两个年纪都不大,尤其是持剑少年,那把佩剑锋芒毕露,显然是好东西。
尽管有些歹心大起的武人想出手掠夺,可见到地上被踢死的三匹马,一下就没了这个想法,这股巨力和狠厉,绝非常人!
张小台伸长脖子往马车瞥了两眼,马车外侧挂着的旌旗已经被折断,可以依稀辨认那是一个‘何’字,这辆马车来自富贵人家。
很快,他确定里面的人都没事,收回视线说了一句,“走吧,人太多了。”
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在修行纳气经之后,对杀意和恶意的感知极为明显,刚才起码有不下十几个人想对他出手。
“你的剑太招摇了。”白蓉这样说道。
说话间,她和张小台一个擦身,顺势把青竹佩剑拿了过去,但现在不是收进灵袋的时候,只能继续往前走。
两人的步子很快,但身后还有人的步子更快,他们来者不善,刚才两人的表现没能将这群歹人慑服。
好在,官道上时不时还有些巡行的官家武者,那群贼心大起的人并没有当众出手,跟了大半天,悻悻离开。
张小台看着身后空荡荡且蜿蜒的靠山官道,长松了口气,叹道:“还是不能太招摇,容易被盯上。”
“没想到你出手还挺狠,早知道就把这表现的机会让给你,整的我出了一身的汗。”白蓉爱不释手的把青竹佩剑收进腰间巴掌大的紫色灵袋里,头也不抬的说道。
“师爷说,不敢杀生的话,以后会很危险,读书那段时间,他老是让我自己做饭。”张小台回答,似有如无的瞥了眼灵袋,他放不下青竹剑,不只是它位列下品灵器,更因为它是张至正的遗物。
“做饭和杀生有什么关系?”白蓉不懂,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声音拖长的“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往后的路上虽然还遇到意图不轨的武人,但白蓉却被风景吸引,比起云山雾罩,仙气缥缈的问道宗,大气磅礴的人间山河更让她回味无穷。
视线翻过一座座山,那些或大或小的小镇依稀可见,其中人烟浩瀚,与天地交相呼应,勾勒出一幅盛世美景图。
几天后,他们顺利到了天水镇,这里已经不能用热闹形容,繁花似锦。
左右两旁的屋舍鳞次栉比,一栋又一栋的园林和精美绝伦的楼房错落分布,它们错乱而有章法,金色阳光洒落这片城镇,街道上人头攒动,美轮美奂的延伸向视线尽头。
看着这繁华,张小台都愣住了,这里.....真的有妖吗?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白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笑颜如花,急切的往镇子里冲,喊道:“走啊,我请你吃糖葫芦,听说天水镇的糖葫芦是最好的。”
“我们还要找人。”张小台有些不情愿,比起吃的,他更关心徐青和刘星的安危。
白蓉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仔细想了想,又看着张小台认真的神情,无可奈何的点头,道:“好吧,听你的。”
她的兴趣一扫而空。
纳气经时时刻刻都在运转,张小台注意到了她的低落情绪,望着街边叫卖的糖葫芦,他不免想起过去的日子,沉吟了一阵,点头道:“那走吧,最多逛半个时辰,等把我朋友都找到了再陪你逛。”
“出发!”白蓉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从阴云密布变得晴空万里。
根本不等张小台有反应,拽着他就往人堆里扎,欢欣雀跃,看得出来她是真高兴,一会儿吃着糖葫芦说要买点米花,一会儿抱着米花说要去玩儿套圈的把戏,兴趣盎然。
不过,张小台怀里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到最后已经挡住了他的视线,礼盒堆过脑袋,走在人群里一下就能发现,虽然不重,但行动起来的确有些不太方便。
“掌柜的,您有见过这两个人吗?”走进一家打铁的店铺,张小台拿出徐青和刘星的画像。
“没见过。”
一连追问了很多家卖药材的,打铁的,卖丹药的,张小台一无所获,他本以为几人要是受了伤或是准备除妖,肯定会来这些地方,但结果令人大失所望。
逛着逛着,时间从正午到了下午,太阳倾斜到天边,暮色昏沉,街道上的繁荣正在一点点的消散,百姓渐渐散去,天水镇不开夜市,这是当地县衙为了治安而下达的命令。
“啊!真累。”白蓉舒坦的长出口气,坐在湖边被砍断的木桩上休息,掀开白纱斗笠露出冷峻的少年面相,嚼着最后一串的最后一颗糖葫芦,心里很高兴。
“你是下山来玩儿的。”他算是看明白了。
“那又怎么样?我肯定会帮你找他们,你放心。”白蓉大大方方的承认,嘻嘻一笑,从腰间取出一张叠起来且皱巴巴的纸递给张小台,“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张小台展开纸,发现是镇上衙门发布的除妖告示。
“像你一样傻乎乎的到处去问,能有什么结果?就算人家知道,你戴斗笠藏身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不会说。”白蓉的眼睛很清澈,直勾勾的盯着张小台,好像要看穿他。
张小台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挥了挥手里的纸,道:“徐青他们是从宗里接的任务。”
“是,你说的没错,但宗里的任务也是衙门发的,徐青他们肯定要找衙门问清楚。”白蓉开口,指明了前路。
张小台笑了,看白蓉的眼睛都亮了一下,觉得这姑娘没那么讨厌,虽然她一路上都在吃喝玩乐,但真的在做事,芥蒂一下就放开了很多。
“你要去哪儿?”白蓉叫住要走的张小台,无奈的叹了口气。
“找衙门啊。”
“他们也要回家休息的,这个点,衙门早没人了,等明天再说吧。”白蓉很干脆的阻止他。
“可他们是衙门,如果百姓有事的话,衙门里没人,那该找谁?”
张小台不理解,他对这些事情并不清楚,之前还是乞丐的时候,巡道的衙役每天每夜都追着他们撵,去衙门口的胆子都没有,怎么可能还知道衙门里有什么规矩?
“爱找谁找谁,一个月才几块铜钱银板,玩儿什么命啊?况且,天水镇繁荣,对衙役来说,往上爬反而没油水可赚,与其为了权位和同僚争得不睦,还不如浑水摸鱼过逍遥日子。”白蓉说的头头是道。
张小台思考一阵,看着白蓉一副认真的模样,最后点头不再多说。
“走吧,找地方休息,明天再去衙门。”白蓉嘻嘻一笑,“要是没我跟着,你该怎么办?话说,你不是乞丐出身吗?人情世故这些事,你该很清楚的啊。”
“你要是每天饿的连走路都没力气,别说衙门的事不清楚,就是身边饿死了一个人都不知道。”张小台撇撇嘴,转身往松散的人群走了进去,抬头四望,寻找酒楼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