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李家的路上,张小台全程都是趴在马伯书的背上,他的大腿被划伤,伤势深可见骨,已经没有办法大幅度的动作,只能如此。
好在,他提前服下了最后的几颗丹药止血,否则光是流出去的血都能杀死他。
马伯书抓着缰绳,觉察到张小台要从马背上掉落,赶忙扯掉自己的裤腰绕过张小台的腰,绑在背上,喊道:“仙长可千万别睡,我们还指望你除妖呢。”
腰间一紧,张小台有些耷拉的眼皮这才强挺起来几分,睁眼看着前面御马驰骋的何月儿,不断呼出热气。
“何月儿去过李威的家?”他意识有些模糊,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马伯书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我不知道,应该是没有,月儿从小在府内长大,外出几乎不可能,早些年,如果不是我和一些朋友帮她,这辈子都要被困在阁内。”
张小台没说话了,看着何月儿的背影陷入沉默,他总觉得这件事还有不对的地方,但说不上来,不过现在已经无暇他顾,赶紧把徐青,刘星他们救出来才是正事。
两匹快马在大街上驰骋无疑是显眼的,但何府那边的大动静更惹眼,很多人被吸引,注意张小台他们的人反倒是没有太多。
大道畅通,伴随‘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三个人抵达李威的家,他们相继翻身下马,何月儿首当其冲,一脚踹开大门,木门向内打开,狠狠撞在墙上,发出咚咚两声巨响。
马伯书扶着张小台往堂屋冲了进去,可刚一进门,什么都没看见,他眉头紧皱,“李威真的没骗我们?”
在这之前,白蓉彻底和李威撕破脸,把人擒住之后找到了何老爷,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李威虽然壮,但根本不是什么硬骨头,面对白蓉的严刑拷打没能承受得住,把所有事情都招了,在之后,就是听见张小台和凌幼霜大打出手的缠斗声。
再次回到待了一个晚上的地方,张小台还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在这个时候,何月儿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口大缸,她试图挪开那口缸,但力气微弱,尝试了几次都没有作用,马伯书只能上前去帮忙,缸底和地面摩擦,发出哗哗声,如同磨刀,大缸被挪了出来。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室的房间里竟还藏着一条暗道,而且就在米缸的下面,入口紧挨着书柜,距离张小台昨天休息的那张床也不过两三丈的距离,地道旁边就是用来生火做饭的灶台,米缸四周堆满的杂物有很多,熏熟的腊肉挂在上方横着的竹竿上,一把把柴刀镰刀被挂在米缸上方靠墙的刀架上,杂乱叠放簸箕斗笠,油纸干货,此刻都成了米缸最好的保护伞。
他一瘸一拐的扶着沿途的东西走过去,暗道内一片漆黑,但有一股很浓郁的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暗道的台阶上有很厚的一层黑血,黏稠的鞋印烙在上面,清晰可见,张小台看着满地的血,最是吃惊,昨天一整个晚上他都在这里休息,居然没发现端倪,没有闻到任何血腥的味道。
“先别动,我扔个火折子进去看看。”马伯书开口,赶忙拦住要下去的何月儿,从怀里取出半指长的火折子点燃,甩手一扔,火折子肉眼可见的在暗道中发光发亮。
随着火折子冲了进去,所看见的一切都让人触目惊心!
那下面是一个极其血腥的大密室,一个又一个的铁钩子上挂着一张又一张血淋淋的人皮,有的已经风干,但有的还在滴出殷红的血,一张三丈长的木板上还堆着染血的砍刀,铁锯等,人的五脏六腑全都摆在上面没来得及处理,除此之外,密室内还有十几个一丈长,三丈宽的黑色铁笼,隐隐约约间,还能看见有黑影在其中掠动。
眼前这一幕让人毛骨悚然!
张小台瞳孔皱缩,盯着最靠近暗道出口的那张人皮,依稀可以辨认是个女子,算算时间,多半就是那天被李威从废弃住宅区扛回来的那人!
“救我!来人啊!快救我们!”忽然,暗道里传出惊喊。
张小台对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喜上眉梢,不顾有没有危险,惊喜大喊,“徐青!徐青是你吗?”
“张小台?是你?真的是你!”铁笼里传出不可思议的询问声。
“小台,外面有蛇妖,你千万要注意,还有那个衙役,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刘星已经非常虚弱,但这个时候还是扯开嗓子出言提醒。
两人怎么都没有想到,张小台居然会下山来找他们,一想到这儿,徐青已经是感动的痛哭流涕,就连刘星都激动的鼻子发酸。
他们和蛇妖打过交道,太清楚那东西的厉害,但即便是这样,张小台还是来了,这份恩情已然不能言说。
张小台举着火折子走进密室,在靠墙的地方找到挂靠的钥匙,他慢慢的向密室的深处摸索,浓烈的血腥挡不住他救人的急切。
“你们在哪儿?”他问道,掠过一个又一个的铁笼,可以清楚的看见,铁笼里的人,大多都已经失去反抗的意志,衣不蔽体,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被折磨的丧失人性。
张小台的视线里不断出现断胳膊断腿的可怜人,无论男女,都遭到难以想象的折磨,女人浑浑噩噩,男人畏惧不已,没有半点正常人该有的朝气。
“哐当”
徐青猛地摇动铁笼,发出的巨响在密室里回荡,嘴里不停的喊道:“这边!我们都在这儿!”
张小台冲过去,火折子凑近一看,铁笼子里关押着三个人,徐青和刘星满脸是血,正如李威所讲,徐青的一条手从肩膀拦腰砍断,但是,刘星同样被打的鼻青脸肿,手脚被扭曲的不成样子,趴在鲜血淋漓的铁笼里,最里面是一个女子,同样是问道宗的外门弟子,但她的灵海已经被打碎,没有半点修为,连凡人都比不上,头发凌乱,双眼无神的看着笼子外的人。
“小台,小心背后!”猛然间,徐青张口大吼。
张小台的反应很及时,一个侧身避开,只听见‘当——’的一声,一束剑光如白虹,重重的劈砍下来,打在笼子上,砸出一片火星子,声音铿锵,震耳欲聋。
他挥动火折子往前一看,脸色大变,惊声道:“何月儿!你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杀了你!”何月儿目眦欲裂,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举起砍刀再次冲向了张小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