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约莫是担心冯婞这些日太闲,派了些嬷嬷老婢来,教她宫里的规矩。

嬷嬷十分严厉,还拿了竹条来,要是冯婞学得不如意,得用竹条纠正。

可不管她们是存心刁难还是故意找茬儿,几番教导下来,竟丝毫没寻到冯婞的错处。

让她头上顶碗练站姿,她能四平八稳、半日没个歪斜的;让她屈膝福礼,她能一两个时辰一动不动。

冯婞还能跟她们聊聊天:“你们这般费心,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嬷嬷义正言辞道:“老奴们奉命教授皇后礼仪,时时以身作则不敢怠慢半分。”

冯婞道:“等我进了宫以后,你们可也会回宫继续当差?”

嬷嬷顿了顿,答:“自是要回的。”

冯婞道:“那就好,以后咱们都在一个屋檐下了。”

几个嬷嬷面面相觑,虽然她没有把话挑得很明,可她们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以后谁才是后宫里的老大。

这看似简单的两句话,威慑力却是十足。

不管眼下是得宫里哪位贵人的授意故意给些磋磨,她们真要是贯行到底,那不是自己给自己刨坟坑么。

等她进了宫当了皇后,把她们几个扔坟坑里还不是顺顺手的事。

所以做人不能那么轴。

于是后来嬷嬷们都得过且过了。

以后她可是皇后。

还学什么宫中规矩?

皇后就是规矩!

嬷嬷老婢们在别馆待了些天以后,发现皇后这人能处,有贵人的大气却没有贵人的脾气。

冯婞可不会时时拘着她们使唤这使唤那的,她们的差事做完了就可以自行支配时间,只要不是上房揭瓦、放火烧屋,她都懒得干涉。

所以嬷嬷们也不藏私,在婚典前夕,把压箱底的宝贝掏出来给冯婞过目,并传授宝贵经验,如何侍奉皇帝、取悦皇帝,获得圣宠。

彼时,冯婞翻着那些册子,折柳和摘桃凑过来一齐观看。

三只脑袋扎一堆,望着册子上的各种小人画,时不时发出“啊哟”、“唉诶”、“啧啧”、“噫噫”之类的感叹词。

摘桃眼睛鼓得圆圆的,生怕错漏了精彩画面,一边嘴上唏嘘道:“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冯婞道:“还是富贵人家玩得花。”

这都把男女之间的那点事编纂成册了。

折柳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嬷嬷对摘桃和折柳哆道:“嗐,你们两个未出阁的丫头,就不要看这些了。”

冯婞道:“不碍事,我们都爱看。我的侍女虽未出阁,但也不是小气拘谨的人。”

冯婞把所有的小册子都翻看遍了,嬷嬷便道:“皇后可学会怎么讨皇上开心了?”

男人么,横竖都抗拒不了这回事的。

冯婞道:“他开不开心不打紧,我是看开心了。”

嬷嬷道:“看了多少是要学两分的。”

摘桃道:“这有什么好学的,干就完了。”

嬷嬷:“……”

当天晚上,别馆里灯火通明,大家忙前忙后,到天亮时分,冯婞被拾掇出来,穿了一身凤袍,头顶凤冠,径直看呆了折柳和摘桃。

接着摘桃红了眼眶,突然感性了一把,说道:“没想到我们少丨将军说嫁就嫁了。”

冯婞道:“不过就是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不必伤感。”

摘桃道:“谁娶了少丨将军,那都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冯婞默了默,道:“说得我跟坨狗屎似的。”

摘桃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少丨将军今日美艳绝伦,活活便宜了别个。”

折柳道:“事到如今,你就不要说这些废话了,惹得少丨将军心烦。”

冯婞道:“我不心烦。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结婚不是目的,结婚只是手段。”

摘桃听了这话,立马就不伤感了,而是雄心壮志,势必要在这京都闯出一番名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