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北岸城城主府，又换上了四乘马车，等陌白与楚西哲相互见礼，一阵客套之后。上了车，才发现车厢里多了一人。
阡羽有些诧异与害怕的躲在陌白身后，陌白只是轻轻拍着阡羽的手背，安慰着：“阡羽，不要怕，她就是要随我们入京的人。”
坐在车厢里的楚岚很是惊讶地看着陌白，“西哲哥哥答应过我不说的，你为什么会知道。”
陌白淡淡地扫了楚岚一眼，他不得不承认楚岚很美，至少比他见过的女性都要美，一身长裙非但无法包裹她完美的身材，反而有种要被撑爆的视觉。
陌白的声音很低，“自你家车夫来接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你们必然有事相求。我本不想坐你家的马车，可是你家的马车来得很是时候。昨晚来北岸城，我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筱溪去天海往北岸走足足绕了三日的路程，而……我碰巧知道，楚氏兄妹。”陌白没有再说下去，他清楚楚岚是个聪明人，自然能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另外，你占了我妹妹的座位。”
“这是我家的马车，如何是我占了你妹妹的座位？”楚岚虽震惊于陌白的分析，但当她看着陌白身后那个娇弱的少女，仍忍不住愤怒。
“哥哥，算了吧，我就坐这好了。”
“楚小姐，”陌白压低了声音，“如果你想安稳些入京，最好不要惹恼了我。我个人倒是觉得，我若是下车，愿意送我入京的恐怕不在一掌之下。”
“你……”楚岚猛然站起，幸亏车厢够高，才未曾撞着。她盛怒地指着陌白，自幼便是楚家掌上明珠，在哪里不是众人追捧的对象，何时受过这般气。
“我？”陌白淡然，“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握紧阡羽的手，将不多的玄力度入阡羽体内。若是他自己，他也不会去强求什么。可陌白打量了整间车厢，唯有楚岚所在的地方有一盆木炭，这让他不由有些恼怒。
“陌少爷，小姐，是否可以起程了？”车厢内的人争吵声音都不大，再加之车厢的密闭性不错，以至外面的人都不知里面的人发生了争吵。
“如果楚小姐一定要占着那个位置，那我唯有下车了。”陌白看着楚岚，一字一顿。
“哥哥，算了吧。”阡羽声音忽然虚弱起来，“这么久了，没事的。”
“你！”楚岚忽然想起昨晚兄长所言，垂下头，走到一旁，“你的座位，还给你便是。”
陌白不答，牵着阡羽走到车厢内坐下，细心地用车上的棉被与衣物将阡羽包裹好，又检查了车内的木炭，他面色微冷。走到车前，扯开窗帘向着车夫道：“多备些木炭。”
车夫答道：“陌少爷，城外还有两辆马车同行，早已依您的吩咐，备足了木炭。”
“如此，便出发吧。”陌白放下窗帘，连正眼瞧楚岚的兴趣都没有，径直走到阡羽身边，紧紧抓住阡羽的手，待感受到一点温热，他紧皱的眉头才舒缓开，闭目温习。
马车终是开动。
楚西哲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在他看来，妹妹能与这十年来唯一一位圣院学子同行，自是她的福分，楚西哲也毫不介意自家妹子与陌白的关系再进一些，毕竟此去天海路迢迢，日久自会生情，不是吗？想着，他望着远去的马车，不知不觉笑出声来。
……………………
再说陌白等人，出了城，两辆看着寻常的马车不着痕迹地跟在身后。
车厢里，楚岚几次想要问话，都被阡羽小声制止，她指了指陌白，低声说道：“楚小姐，我哥哥就是这样，你不要怪他。”
“我才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可是我很好奇，你哥哥不是修不了玄力吗？怎么会成为听轩洛亭的弟子？”
阡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哥哥也从来都没和我说过。”
“那可是听轩洛亭！你哥哥这都不和你说？”
“嗯，哥哥一般都不和我说他的事情。”
“那他手上的剑是什么时候来的？”
“好像是去年，还是前年，也是今年这样的大雪……大雪后，哥哥手上就多了一把剑。”
“大雪？”楚岚皱着眉头，“是前年吧。他手上多了把剑，你也没有问剑的来历吗？”
“哥哥本是修行之人，手上有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这可是……”
“闭嘴。”楚岚话刚出口，已被陌白打断。
阡羽回过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哥哥。”
陌白不知何时已睁开眼，他狠狠瞪了楚岚一眼，才柔声对阡羽说道：“阡羽，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呢？”
在说话间，他的手悄悄地握住了阡羽柔弱的小手，将刚刚修得的玄力度给阡羽，他的脸上满是温柔。
“哥哥，我知道错了。”
“喂，不就是陪本小姐说了几句话吗？有那么严重吗？”楚岚不以为意，翻了个白眼，“此番去天海足足有半月路程，你是个呆子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剥夺你妹妹说话的权利吗？”
陌白将手收回，偏头望着楚岚，“你若要说，我便陪了。”
阡羽伸手拽住陌白衣角，轻轻摇摆着：“哥哥。”
“没事。”陌白低声安慰，对楚岚说道：“楚家大小姐。请问，您想要说些什么呢？”
楚岚的目光在陌白与阡羽脸上来回摆动，终于是哼的一声偏过头去，“本小姐偏不欲与你这样的人说话。”
陌白轻笑，“是吗？这般最好。”说完，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楚小姐，对不起，哥哥就是这样，你不要生气。”阡羽还想说些什么，被陌白瞪了一眼，脖子一缩，不敢再说。
楚岚看着陌白，脸上阴沉不定，她猜不出陌白究竟在想些什么。碍于陌白的身份，她自是不敢得罪，但心中仍是愤懑。
车内的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终于是挨到中饭时分，马夫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将车停好，才恭声道：“陌少爷，小姐，我们该吃午饭了。”
这声音对楚岚来说，无异于天籁。横了陌白一眼，一蹦一跳的便下车了。
“阡羽，此间天气寒冷，你就不要下车了。”
“可是哥哥，闷在车厢里好难受，羽儿想下去走走。”阡羽抓着陌白的衣角，满脸的哀求。
陌白思索片刻，终于还是怕阡羽受了委屈，“好。”
“羽儿就知道，哥哥最好了。”阡羽喜笑颜开。
陌白牵着阡羽下车的时候，马夫候在一边满脸苦笑，“陌少爷，小姐她……”
陌白摆手，看着正大快朵颐的楚岚，微微皱眉，正想说些什么。阡羽已经拽着他的衣角，“哥哥，羽儿不饿，哥哥陪羽儿走走吧。”
“好。”
这是一片荒林，离官道近，又平坦，倒成了不少沿途商贩的落脚地，不大的平地上，散落着未经收拾的散乱餐食，有些已然发臭。
陌白皱了皱，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巾，拦在阡羽鼻子前面，他一手牵着阡羽，一手拿着手巾，带着阡羽渐行渐远，入了荒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