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擦脖子上的细汗，走到衣柜旁拿了睡衣，“这么会儿就上来了，电视看完了？”
叶迟走过去把邢单拉到床边坐下。
邢单以为他又要做什么事，忙说：“身上都是汗呢，臭死了。”
叶迟笑了笑，凑到她的胸前像小狗一样闻了闻，“我闻着挺香的。”
邢单笑了起来，“什么时候你也变得没脸没皮了？”
叶迟拿手指在邢单的胸上捏了捏，笑道：“你不喜欢啊？”
邢单推了叶迟一下，笑了笑，“身上黏呼呼地，不舒服，我先去洗澡。”
叶迟笑了笑，放过了邢单，他本来也没想做什么，他找她还有事要说呢。
邢单洗澡很慢，二十多分钟后才从浴室出来。
叶迟不知什么时候拿笔记本电脑，靠在床头看着。
他听见浴室的门开了的声音，抬头朝那边看去，邢单穿着浅色的睡衣擦着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
邢单朝床边走去，“在看什么？”
叶迟把手里的笔记本搁到一旁，顺势将邢单搂进怀里，拿了她手里的毛巾，给她细细地擦头发。“你想看的。”
邢单一怔，“新一？”
叶迟故意吃醋，“原来你心里只有新一啊。”
邢单轻轻摇头。
叶迟以为她要转过头来，忙按住她的头，“别动。”
头发擦得差不多时，叶迟才拿了搁在一旁的笔记本，然后搂着邢单，和她一起看着里面的照片。
很多照片。
从新一婴儿的时候到现在，都有。
特别可爱，但更多的是很乖巧。
叶迟点了个文件，问：“还有些视频，要看吗？”
邢单点点头。
叶迟就随意地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是在法国新一过四岁生日的时候拍的。
画面里还有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亲密地抱着小寿星的新一，新一脸上也挂着难得欢喜的笑容。
叶迟指着屏幕上的笑得可喜的新一，笑道：“可爱吧。”
邢单的视线在那女孩脸上定格几秒，淡淡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再看。”
叶迟的脸上挂着笑容，他合了笔记本，拿到旁边搁着了，“那好吧，改天再看，反正还有时间。”
他起了身，对邢单笑道：“我去洗个澡，很快就回来。”
邢单看了眼搁在床头的笔记本，视线很快转到别处，拉了被子，躺下了。
叶迟洗澡很快，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他掀了被子，钻了进去，轻轻拍了拍邢单，“小单。”
这么短的时间，邢单自然不可能睡着，她没翻身，仍背对着叶迟，“有事？”
叶迟笑了笑，“我觉得新一对你的态度不太好，我们能谈谈吗？”
邢单想起新一在那个女孩子怀里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她坐起身，靠在床头，“你要谈什么？”
叶迟看着邢单，“谈谈该怎样改进你们的关系。新一是喜欢你的，只是毕竟你这么多年不在他身边，所以他心里难免会有疙瘩，而且又不知道该怎样与你相处，所以对你的态度不好，他还小，你别怪他。行吗？”
邢单淡淡说：“我没怪他。”
叶迟笑了笑，“那就好，那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邢单：“没什么想法，他自己高兴就行了。”
叶迟：“……”
他们母子还真的挺像的，一样的倔脾气。
叶迟看邢单的确没什么想说的似的，也不好再就这个话题探讨下去。“那，睡吧。”
邢单复又躺了下去，拉了被子。
叶迟关了床头的台灯，躺进了被子，然后将邢单搂进了怀里。
只是单纯地搂着，什么也没做。
邢单睁着眼睛看着茫茫的夜色，许久之后，困意来袭，也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第二天，邢单有些睡过头，醒来时，八点多，身边已没了叶迟的影子。
简单穿衣洗漱过后，邢单就出了房门。
楼下很热闹，好像来了什么客人。
邢单走下楼，就看见叶新一拉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在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
女孩笑着问叶新一：“新一，这位是？怎么不给老师介绍一下？”
一般这种情况，人的正常反应都会觉得邢单是家里的女主人。
邢单看了看女孩，嘴角牵出淡淡的弧度，轻点了下头，就准备往餐厅去了。
叶新一的声音在邢单身后响起：“她呀，是我们家里来的一个客人而已。”
邢单刚坐到餐椅时，叶迟从厨房里端出来盘菜，小心地放到餐桌上。
邢单拿了筷子夹了个肉丁，“这个点了，你们还没吃饭？而且怎么是你在做菜？家里的阿姨呢？”
叶迟笑了笑，“新一的老师来了，就顺便邀她一起吃个早餐，你刚刚见过了吧，叫杨小雪。”
邢单搁了筷子，似别有深意地说：“来得挺快的。”
叶迟笑笑，“还有最后一个菜，我炒完了就过来，你帮我叫一下他们。”
邢单淡淡地说：“你自己去叫。”
叶迟笑了笑，不以为意，“那好吧，他们再玩会儿吧，待会儿我弄完了再叫他们。”
邢单拿了一旁搁着的杂志，随手翻着，没应声。
不一会儿，叶迟就忙完了，解了围裙，去客厅叫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人。
饭桌上，叶迟拿了瓶红酒出来，撬了瓶塞，给杨小雪倒了杯红酒。
杨小雪略带羞涩地看着叶迟，笑道：“谢谢。”
叶迟拿了个新杯子出来，倒了一杯，递给邢单时，邢单说：“你们喝吧，我不习惯早晨喝酒。”
叶迟笑了笑，并不勉强，把斟了红酒的酒杯放到了他自己的手边。“新一，你要喝什么？自己去冰箱里拿。”
叶新一满不在乎地说：“我不想喝。”
杨小雪摸了摸叶新一的头，温婉笑道：“看来新一是个好孩子呢。”
叶新一朝杨小雪笑了笑，然后看向了邢单。
叶迟抿了口红酒，笑道：“你可别夸他，小心他骄傲的。”
杨小雪低下头，羞涩一笑，“新一绘画的水平也很高，比我接触到的其他同龄孩子聪明多了。”
叶新一看着邢单，得意一笑，对杨小雪笑道：“多谢杨老师夸奖。”
一顿饭吃得各人有各人的滋味。
杨小雪时常地帮新一夹菜，并时不时地与叶迟浅笑对酌着。
邢单很少说话，除了必要的应付之词，几乎全程沉默着。
饭后，杨小雪主动要求洗碗，叶迟自然拒绝了。
叶迟笑了笑，“怎么能让杨老师动手呢？”
杨小雪羞赧笑道：“叶先生叫我小雪就好了。”
叶迟没说话。
杨小雪看了看叶迟的神色，便自然地笑道：“难得周末，正好有许多时间教新一画画，那叶先生您忙，我去找新一了。”
叶迟笑着点了点头。
杨小雪一走，叶迟就上楼找邢单去了。
叶迟进房间时，邢单正在阳台看书。
邢单靠在藤椅座上，右边搁着别致的小桌，桌上放着杯袅袅飘雾的茶水。
阳光在邢单的指尖跳动。
叶迟走过去，在邢单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觉得杨小雪怎么样？”
邢单浏览着文字，没抬头，语气随意，“还不错。”
叶迟拿了那杯茶，轻轻吹了吹，然后喝了口。“你都没看她的画呢？”
邢单翻动着纸张，略粗糙的纸张划过手指，不疼，很舒服，“没必要。新一喜欢就行。”
忽然邢单抬起了头，看着叶迟手里的茶杯，淡淡说道：“那是我的茶。”
叶迟笑，把茶杯递给邢单看，“剩下的还有。”
邢单不说话了，又低下头看书。
叶迟搬着椅子，挪到挨近邢单的地方，微向前倾着身体看邢单手里的书，“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叶迟的头挡住了邢单的视线，邢单用手捧起叶迟的头，然后抬高，挪到一边。“《老人与海》。”
叶迟把书从她的膝盖上扯了出来，微微抱怨，“我记得这本书你以前看过啊，而且书有我好看么？”
邢单：“书看了千遍有千遍的味道，人却不一定。”
叶迟把书放到小桌上，笑着威胁，“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味道？”
邢单摇头，“你有味道，身上有浓浓的味道。”
叶迟悄悄把手伸到她的后腰上，轻轻挠着。那是她的敏感处。“真的？”
邢单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在叶迟手下不停笑着，扭着身子讨饶，“好了，叶迟，我错了，饶了我吧。叶迟，别弄了，好痒。”
叶迟的心都痒了。
他来回滑动了几下喉咙，把手拿了出来，“下次看你还敢不敢挤兑我。”
邢单笑着摇头，“不敢了。”
倒是难得的乖顺。
邢单拿了小桌上的书，递给叶迟，指着上面的文字，“往下念给我听。”
叶迟看着邢单手指的地方，左手按好书页，低低地念着：“他不多久就睡熟了，梦见小时候见到的非洲，长长的金色海滩和白色海滩，白得耀眼，还有高耸的海岬和褐色的大山。”
“他如今每天夜里都回到那道海岸边，在梦中听见拍岸海浪的隆隆声，看见土人驾船穿浪而行。”
“他睡着时闻到甲板上柏油和填絮的气味，还闻到早晨陆地上刮来的风带来的非洲气息。”
……
低沉而动听的声音在寂静的风中响着。
邢单看着空气里闪烁的细碎流金，忽然轻轻地说了句：“阳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