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肆意眼睛微眯,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那宫女,在她这样的目光下,那宫女只觉遍体生寒。

心中某一个唤作怀疑的种子悄然生根发芽,宋肆意也不管宋瑶还在身边,袖子一挥命令清风:“既然不用皇兄过来,皇姐又身体不适,那这个惩罚就由我来做最好了。

清风,去殿中,把玲珑柜中的惩恶鞭取出来,本公主今日就代替皇兄皇姐好好正一正宫中劣气!”

“是!”几乎是下意识的,清风就已经答应出口。

自己都被自己的回答吓到,不过在接二连三的看到宋肆意的所作所为后,清风压下满腹疑惑,不敢再耽搁,而是匆匆进了大殿去取惩恶鞭。

清风本就是未央殿的宫女,惩恶鞭放在那里自然是十分熟悉,只是,宋肆意即便知道惩恶鞭这东西,但对于放在未央殿的哪里也不该如此了如指掌啊....很快,取出惩恶鞭后,清风把鞭子拿给宋肆意时,凝神注意了一下她的神色,在清风的记忆里,这该是宋肆意第一次见这鞭子才对,不说露出惊讶之色,也该为这鞭子的用途露出激动的情绪吧。

然而什么都没有,宋肆意的脸上是一片淡然,清风挫败的把鞭子恭恭敬敬递到宋肆意手里。

鞭子通体发红,握柄处镶嵌着金玉,很是华丽,鞭尾上尽是倒刺,一鞭子抽下去能勾出肉来。

被反客为主,宋瑶也没有感觉出来不对,甚至她感觉这未央殿的主人本就该是宋肆意才对。

为自己会产生这种想法而心颤,宋瑶咳了咳,看着鞭子问道:“你拿这鞭子做什么?”

不需要宋肆意再回答,清风已经开了口:“长公主忘了,这是先皇临终所赐,上惩皇亲国戚,下打昏官恶吏。就是皇上见了这鞭子,都得跪下老实挨打!”

不错,这鞭子确实是这么个用途,但用来打两个小宫女,还是太大材小用了。

“什么?!这鞭子竟有这么大的用处?”

宋肆意握着鞭子没有理会宋瑶的惊讶,鞭子很沉,一般人还真挥不动,但对于十一岁就会用鞭子的她来说,这点沉还真不算什么。

她让清风拿出鞭子,不过是为了震慑众人一番,她相信,未央殿两个宫女被打一事会很快就传遍整个后宫,乃至朝前的人都可能会知道。

而她要的就是旁人知道,只有知道了,那些人才会明白,长公主宋瑶即便失忆了,可惩恶鞭还在,宋家的威严还在,心里打着小把戏的人,搅浑水前都掂量清楚了!

唇角勾起冷笑,宋肆意一鞭子挥向站在宋瑶身边早已白了脸的宫女,“啊”的一声惨叫,未央殿前站着的宫人都吓得抖了一下。

鞭子抽出,尾部倒刺上挂着和着血的碎肉,只一鞭子,那宫女已经痛晕了过去。

利落又不带一丝心软,清风眼中情绪更加复杂。作为长公主身边的一等宫女,她是见惯了长公主挥鞭子打人的样子,一如现在的七公主,就连眉眼间的神色都如出一辙!

只是抽一个人而已,宋肆意并不知道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能让清风看出不对劲,也许就算她知道了,她还是会这么做。

宋瑶脸色苍白,她本就伤势未好,又被这一鞭子惊到,只觉浑身发冷,她生活的那个时代,从来没见过这样草菅人命的样子。

又是一鞭子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宋肆意看向另一个已经被吓瘫了的宫女,扬声冷道:“怕了?你不是很厉害吗?那股子傲视去哪儿了?”

那宫女跪在那里身子抖个不停,声音都打着颤:“七....七公主恕罪,奴婢知错了.....”

威严已立,虽然是借着这未央殿,借着宋瑶的名头,但目的达成就够了。

把鞭子伸向宋瑶的方向,宋肆意换上了一副笑脸:“皇姐,犯错的奴婢我已经帮皇姐训斥了一个,那边还剩下一个,需得皇姐亲自动手了。”

宋瑶在她把鞭子递过来的时候,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只是,方才有宫女扶着她还能站稳,现下扶着她的宫女已经被宋肆意抽晕在地,便没人扶着,这一退险些摔倒。

还是清风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仿佛抓住了一颗定心草,宋瑶紧紧抓着清风的手,咬牙道:“宋肆意!你太放肆了!这儿是我的未央殿,不是你的昭华殿,打谁罚谁是我说了算,你这算什么?是欺我失忆好糊弄吗?”

宋肆意低低笑了两声:“皇姐说的哪里话,方才大家都在这儿,可是清清楚楚听着呢,我哪儿敢糊弄皇姐啊。

相反,我就是怕皇姐被人糊弄,所以才请出惩恶鞭,皇姐,你可是长公主啊,天下多少双眼睛可都盯着你呢,今日你若纵容这两个恶奴,落下一个纵奴行凶的罪名,那才是得不偿失啊。”

宋瑶原本满心怒火,此刻被她这么一说,怒火消了一半。她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接过了宋肆意递过来的鞭子。

..............千秋殿中,宋璋停下批奏折的手,抬起头拧眉道:“你是说,请惩恶鞭的是七公主?还打了孤派给未央殿的宫女?”

大太监元福躬身回道:“是,回来的人是这么说的,七公主打了柳儿,随后长公主打了叶儿,俩人现在都只剩下了半口气,皇上,您看?”

放下手中朱砂笔,两手交叉相握,身子往后靠在龙椅背上,宋璋看着元福,黝黑眼眸微眯,半晌,才道:“拉出去扔了就是,不中用的奴才要了也没用。”

“是。”

想了想,宋璋又问道:“宋肆意这个人,此前也没见有什么能耐,可孤昨天见她,就知道她不是个没能耐的人,元福,你对这个人知道多少?”

元福回道:“老奴对她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有一点老奴还没来得及告诉皇上,皇上生辰宴那晚,昭华殿的宫女画扇去过御医署,说是七公主病的厉害,眼看要不行了,请御医署的人去看看看。

御医署的张大人又派人来找老奴,问这个诊,皇上和殿下是同意出?还是不同意出?”

“你如何答的?”

“奴才.....没让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