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福说:“奴才没让张大人去,皇上,养虎为患,七公主虽说现下一副病弱的样子,可难保哪天她不会变成猛虎。从今天的事情来砍,奴才依旧觉得当日的决定没错,七公主这人,留不得!”
宋璋没说话,也没责怪元福,他只是问道:“既然昭华殿的宫女说她病了厉害,后来又是如何好的?孤昨日见她,脸色虽白,可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久病之人。”
“这也是奴才疑惑的地方,奴才问过张打人,从她先前服药的程度看,确实是命不久矣。奴才原是要亲自去看看,可那晚又出了那样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后面,就听闻七公主病好了。”
一如长公主宋瑶,明明是已经死定了的人,结果又都活了过来,是命中如此?还是.......宋璋哈哈笑了起来:“我宋家,究竟谁是天命之人?孤费尽心思要活,费尽心思啊,元福,你看看,老天爷保的,到底是谁?”
元福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也不需要他回答,他只要装作没听到就是了。
殿中只有宋璋的笑声,好一会儿,笑声渐止,宋璋挥手道:“出去吧,孤一个人静静,对了,清风她们就留在昭华殿好了,至于宋肆意,你不妨在后面推她一把,孤想看看,她还能做什么!”
.................回昭华殿的路上,宋肆意满腹心事,清风跟在后面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像是要通过背影来看出点什么。
默默行了一路,快到昭华殿的时候,宋肆意停了脚步,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白衣加身眉眼俊极雅极的人。
“他怎么在这儿?”宋肆意拧眉,“真是冤家路窄流年不利!”
清风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在看到前面七步远站着的人时,也奇怪道:“公主,那不是陆相吗?”
来人正是陆之轩,他老远就看到了宋肆意,看她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又想到刚才听其他宫女说的话,他便明白了是为什么。
这条路是去昭华殿的必经之路,纵使宋肆意不想往前走都不行,暗暗咒骂了一句,她绽出一个夸张的笑来:“呦,这不是轩轩吗?是不是想我想的厉害,所以专门跑这儿来找我啊?”
陆之轩这人,最是聪明,有时候聪明的让她抓狂,彼时陆之轩还不是相爷的时候,天启附属小国中,有位国王想把自己女儿嫁到宋璋。
小国使臣站在议政殿上,语气殷殷切切,表示公主仰慕宋璋许久,想求一后位云云。
虽是小国,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嫁给宋璋为后也算可以了,但那时她为宋璋有别的打算,又听闻那小国公主甚是刁蛮,更是不会同意了。
垂帘后面,她听使臣说完,方笑道:“月国公主有心,本公主听了都觉感动不已,只是......”
她故意停顿,引那使臣追问了一句才继续道:“只是吾皇已有心仪之人,怎耐人姑娘尚未及笄,吾皇曾说过,待那姑娘及笄之日,便将她娶进后宫为后。
你家公主情谊深重,吾皇亦是情谊深重,不同的是,吾皇乃皇,金口已开,君无戏言,因此,便只能辜负你家公主一番美意了,众爱卿说是不是?”
底下一众大臣虽然不喜她,可也不敢公然违逆她的话,只能一个个的点头称是。她满意点头,一转眼看到大臣之中一身官服玉树临风的陆之轩。
主意上心头,她抬手,青葱玉指遥遥指向了陆之轩,垂帘后面,她笑的揶揄:“陆爱卿,你走上前来,让本公主好生看仔细些。”
陆之轩抬头,那是一双如古井般无波的幽黑眼睛,那眼睛直直看向她,仿若已经洞察了她的心事一样。
年轻的状元爷,官场里沉浮不过一年,身上所沉淀的气质已是一些老臣所不能及的了。他上前,行礼,未等她开口已先道:“殿下,臣有一事相禀。”
她笑容一敛,已经预料到他可能会说出让自己不顺意的话来,那句‘本公主不想听’还未说出口,陆之轩已经继续说了起来。
“臣想告假几日,臣家母逝世时,臣在她坟前发过誓,三年之内不得娶妻不得纳妾,每年更是要回家陪在她坟前几日,眼看家母忌日将临,臣想告假回乡陪家母几日,还望皇上和殿下成全。”
要不是下面还有一众大臣,她早就拍桌子骂人了,娘的陆之轩,不想娶那公主就不想娶呗,还把死去的老母都搬出来了,可恶!
深吸一口气保证自己不被气死,她温柔笑道:“陆爱卿真是孝子啊!呵呵,非常好,真是非常好,皇上,你觉得呢?”
那时上朝,宋璋就坐在她旁边的龙椅上,她一个侧头就能看见,每每她问他话时,宋璋都是很乖巧的点头道一句:“皇姐说的是。”
那次也不例外,回的依旧是这么一句话。
垂帘之后,她明明看到陆之轩似是笑了一下,那笑转瞬即逝,要不是她一直看着他,肯定察觉不到,她心中一紧,娘的,陆之轩这是在嘲笑本公主?
后来那月国公主的事情就不了了之。
再忆往事,宋肆意心里有说不清的惆怅,那种苦心经营多年,一朝跌落深渊的感觉很不好。
她想,陆之轩这人最不喜欢被人安排被人牵着鼻子走,她与他的这桩婚事,也时被安排,那时他也是被迫接受,想来心里也是极不情愿的,现在,她上赶着往前凑,他是不是就会厌烦的往后退很远了?
很显然,陆之轩这人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思想和她总是不对盘。某人脸上无甚笑容,说出的话却让人差点摔倒。
他说:“嗯,我想你想的紧,便过来看看了。”
正往他那边走的宋肆意,脚下一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稳住身子,她瞪眼看向陆之轩,这人真的是陆之轩吗?
清风显然也被陆之轩的这话给惊到了,她只觉得在浣衣局不过三天时间,怎么感觉这外面所有事情都变了样?就连一向冷面毒舌的陆相大人,都开始说这么...肉麻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