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齐靖涵的那一刻，季纱明显怔愣了下。不过短短两秒，便迅速回神，笑盈盈的同他打起了招呼。
齐靖涵俊眉轻挑，不着痕迹的将季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问：“挑了哪件婚纱？需要我帮忙看看吗？”
“暂时不用，还没试，等尺寸改好了再说吧。如果你觉得不好看，到时候再换也来得及。”
“不用换，”齐靖涵说：“你的眼光应该不会差。”
季纱轻轻扯了扯唇角，“店员帮忙挑的，说是最贵的，我就要了。”
齐靖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贵的自然比普通的好一些，更何况婚礼那样的场合讲究的也就是个面子。”因利益而生的婚礼，新郎新娘虽说是主角，却更像演绎幸福取悦来宾的演员。
“……”
季纱没吭声，倒是一旁的季昀轻轻推了她一下，“靖寒是过来接你吃饭的，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好。”季纱应得很爽快：“你送沐舒姐回去吧，雪天路不好走。”
季昀自然没有意见，待沐舒同沈荆临告别后，两人便并肩走出婚纱店，上了车。
车上一直打着暖气，温度和婚纱店里差不多，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冷。待两人坐稳后，司机才低声询问季昀现在将车开去哪里。
季昀没有立刻回答，转而看向沐舒：“你还要回酒店工作吗？”
“嗯。”沐舒点头：“客房部随时都可能出现突发情况，回去盯着比较好。”
季昀笑着夸了她两句敬业，便吩咐司机去酒店。说完，还没忘记嘱咐道：“雪天路不好走，尽量开慢些，安全重要。”
司机立刻应下，心领神会的将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慢慢延长。
沐舒坐在左侧，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脑子里却不停盘旋着沈荆临和余曼安即将结婚的消息。心脏，就像被人狠狠凌迟着一般，痛不欲生。
见她眼眶微微有点泛红，季昀抬手在沐舒纤瘦的肩膀上轻拍了下：“沐小姐？”
“怎么了？”沐舒转头，脸上已经重新扬起了笑意。
“没事。”季昀失笑，“只是觉得上次那家日式餐厅味道很好，想问问你是否方便再带我去一次，毕竟上次是你点的菜，我这个人记性又不大好。”
“当然方便。”沐舒笑着应下：“你太客气了，叫我沐舒就好，不用一口一个沐小姐。”
她和季昀虽说不算多么熟识，却也没有陌生到要用上“先生”，“小姐”之类称呼的地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季昀自然乐意：“礼尚往来，你同样叫我季昀就好。”
“嗯。”沐舒点头应下，顺便抿了抿干涸的嘴唇。
不知是不是暖气太足的原因，沐舒总觉得车里的空气有些闷，闷得让人有点喘不上气。
好不容易等到司机将车停好，她正打算开门，就见季昀已经率先下车，绕到左侧帮她拉开了车门。手掌，还很贴心的放在了门框上：“小心。”
“谢谢。”沐舒笑了笑，对于他的绅士行为不置可否。
积雪的路面比平常湿滑不少，再加上酒店门口铺了瓷砖，更是容易打滑，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
见她穿着高跟鞋不方便，季昀很自觉的扶住了她的手腕。隔着厚厚的大衣，两人并没有直接的身体接触。
沐舒尴尬的讷了讷，下意识的便想开口道谢。
可根本不等她出声，就听季昀说：“我以为，我们之间应该算是朋友。”
他略微低着头，温热的鼻息恰好喷薄在沐舒微凉的耳廓上，微微发痒。连带着心里，都不自觉的生出了点慌乱来。
但季昀的“朋友”二字，实在太有安抚力了些，迅速将沐舒心里的不适给磨平了。
“我们当然算朋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沐舒抬头看了季昀一眼：“毕竟我已经麻烦你好几次了。”
“以后有机会，我会麻烦回去。”季昀低笑，黑白分明的眸仁里仿佛绽着斑斓的阳光。
……
安静的日式餐厅里没有客人，却放着缓慢却欢快的日文曲子。
许是曲调让人放松，又或许是季昀的态度让人信赖，沐舒显然没了之前的紧张和拘束，连带着身子，都放松了不少。
季昀主动端起桌上的水壶斟了杯茶递给沐舒，试探性的问：“你和荆临的关系似乎不大好？”
“有吗？”沐舒皱眉：“可能因为工作问题有些冲突，延展到了生活里吧。毕竟我们俩的性格都比较要强，谁也不服谁。”
“也是，他对工作向来严谨。”季昀说：“你才二十三岁就坐到了客房部经理的位置，大约也有自己的坚持。”
“……”沐舒喝了口水，说：“因为我头上顶着个沈的姓氏，所以比普通员工幸运得多。”
季昀笑了笑，难得没接沐舒的话，而是微眯着眼睛静静打量着她，将面前的人和他记忆中的某段身影重合了起来。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夏天，他因为公司问题请了市里的领导在登瀛楼包厢吃饭。
登瀛楼是桐城最老，也是档次最高的中餐店，据说是按照清朝某个王爷的府邸来建的。所以除了平日里吃饭的包厢，还有专门供人听戏的梨园戏台子。
当人的社会地位到了一定层次，就会不自觉的附庸风雅，来展示自己所谓的品味，告诉旁人自己的“不俗”。
那些领导自然也是这样，因而在饭后，季昀便同他们一起去了梨园听戏。
只是，对于台上那些浓妆艳抹，咿咿呀呀的戏子实在无感，于是他借口抽烟，从那戏园子里走了出来。
桐城靠海，傍晚的海风除却了阳光里的燥热，只剩下丝丝清凉，不动声色的洗涤着地面的热气。
季昀迈着悠闲的步子朝凉亭处走，打算去坐着透透气。可这才刚走两步，就看到不远处的台阶有人在推推嚷嚷的吵闹。
其中一人随手一推，便将偶然路过，低头走路的女人推下了台阶。季昀本着无聊的心思随手搭了一把，恰好将那女人揽进自己怀里。
略微低头，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便撞进了季昀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