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长安的身体恢复需要较长时间,周烁的进队考验还没来,她就已接受了另一项考验。
自慕淙屹将她捡回府已经足足一月了,这一月中慕淙屹却再也没有露过面,而萧长乐也已经不在宣王府。
经长安打听,下人们告诉她萧长乐因为发现永安候通敌卖国的证据后,偷偷上呈给皇帝,后又因为萧长乐假扮萧长安成功引得萧长安上钩,当今皇帝见萧长乐检举萧家有功,看上了她,抬入宫中封了个婕妤。看来萧家的事已经是坊肆皆知了。
这一月之中,长安想明白了这其中所有厉害关系。害得萧家灭亡的,现在已知的就有萧长乐,慕淙屹,还有那昏聩无能的狗皇帝!
而她,要为萧家报仇何其之难!
萧家已亡,现在全昭华手握重兵的就数慕淙屹,无人出其右。而要想和狗皇帝对抗,必须要有强大的兵马!不论如何,她得留在慕淙屹身边,步步为营,一个一个将他们解决掉!
至于萧长乐口中所说的那个舍不得她死的人是不是与萧家覆灭有关,而她体内的日积月累的毒又是谁暗中下的,这些她也会一一追查下去。
现在首当其冲要解决的就是自己被慕淙屹困在这院子里,该如何才能见到他……
想曹操,曹操便到。 二月十五下午,慕淙屹过来见她身体已大好,便道:“因贤妃娘娘之死,宫中已乱做一团,你即刻随本王入宫。”
“是。”长安垂着眉睫不敢直视他,只因她怕自己忍不住就泄露了眼中的仇恨。
慕淙屹看了一眼她,淡然道:“锦都人人皆知本王身边一向不使唤婢女,你让清络给你易容。盏茶时间之后到大门口来。”
周清络的易容术高超,很快,长安便见铜镜中出现了一个脸色蜡黄,满脸小雀斑,鼻头有点儿大的少年。只是,那眼神却依旧清明,就像是初冬时清晨的寒霜,冷冽明晰。
长安随着周清络到得大门口,只见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那里。周清络朝她使了个眼色,她靠近马车看了车夫一眼,顺势就坐到了车夫旁边。
车厢内传来一声清嗓子的声音。
周清络立时意会,笑着说:“常安,你身体太弱了,恐不能吹风,王爷让你坐后面车厢里去呢。”
长安依言走到车厢边,掀了帘子,见里头坐着的那人正闭目养神,她眼中一道杀机忽显,但很快便低了头,借以遮掩。
车厢内很暖和,长安安安分分坐在一旁,垂眸静心盯着自己脚尖想事情。
马车走了一段路,慕淙屹才清泠开口:“娴妃乃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可年初六却死在了城门口。皇上命大理寺与刑部彻查死因,但一月有余,两方非但没查出凶手,后宫上下反因此各生猜嫌,娘娘们互相之间闹得不可开交互指他人有害人嫌疑,整个后宫乌烟瘴气。皇上迁怒大理寺刑部办事不利,便将这案子转交到了本王手上。”原来那天城门口摔死的黑衣女人竟是娴妃!
长安敏感地注意到他对皇帝的称呼不是“父皇”而是“皇上”,他不是慕百川的第七子吗?
她依旧低着头,声音冷冷清清:“那王爷又怎知小的会对案件有帮助?”
慕淙屹看着她紧绷的脊背,说:“难道你不想进宫?”
长安闻言眉头一皱,不由得双手抓牢了座下软垫: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带你去见见世面。你不是想要进本王的亲卫队吗?”慕淙屹目光收回,继续闭目眼神,“若是连面见圣上这点胆子都没有,以后休得再提此事。”
长安微微松了口气。
“到得宫中,话不可乱说,知道吗?”他又交待。
长安闷闷地嗯了一声。
到了紫金宫,总管太监已经候在宸阳宫门口,见到慕淙屹几人,忙忙迎了上来,卑躬屈膝:“王爷,皇上正等着您呐。”
慕淙屹点了点头:“走吧。”
进得宫门,便看见大理寺卿左宗成和刑部尚书高天行板直跪在大殿外。
进得殿内,只见众位妃嫔神色各异,有怒目瞪着他人的,有低头饮泣的,有嘴角挂着冷笑的,更有面色平静旁观的……不一而足。只是,众妃尽管面部表情如此丰富,却安静得可怕。其缘由就是因为上位者慕百川此时面色铁青,眉目之间怒气大盛,想必刚才动了肝火。
慕淙屹对着皇帝皇后行了礼问了安后才问:“父皇,可否将仵作验尸记录册子借来一观?”
“云芊去后,朕并未让仵作验尸。”慕百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仵作行人多系屠宰之家,乃系贱民,怎可污了云芊清白身子?”云芊是娴妃的闺名。
长安站在慕淙屹身后静静地听着,心里已有了计较:难怪大理寺和刑部这么长时间都无法查证,恐怕就是因为眼前这昏君根本连娴妃的尸体都未给他们过目过。
“宣王,还要查看什么册子!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一定是惠妃下的手!”一位穿着异常华贵妆容十分艳丽的妃嫔说道,“惠妃自娴妃进宫以来便和她不对付,初五那天还有婢女见过她们俩在凤霞宫外的了莲池边有所口角……”
“不是臣妾!”一名身穿绿色锦罗的年轻女子道,“初六那天臣妾一直在皇后娘娘宫中,皇后娘娘可以作证。”
皇后点头作证:“的确,云萝初六那天陪了臣妾一整天。”
“臣妾听说婉嫔那天曾出宫去双龙寺祁过福,就是不知是不是真去了双龙寺呢!”有人道。
长安微微低下头,只听得婉嫔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姐姐,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城墙那么高,又有重兵把守着,那么多宫女跟在娴妃身边,臣妾能怎样?”
“娴妃最近一段时间神情越来越恍惚,依臣妾看怕是有人暗地里下了毒吧?”又有人猜测。
……
一时间又开始吵吵嚷嚷起来。
慕百川揉着太阳穴,一拍扶手:“都给朕住口!”说完,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发直地盯着空中某一点,看起来有点儿奇奇怪怪的。
瞬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皇后娘娘忙宽慰:“皇上不必忧心,屹儿定能查出真凶。”话音刚落,长安往前一步跪在大殿正中,磕了个头:“皇上,王爷已经查出真凶是谁了。”
慕淙屹眼中忽地划过一抹讶色,很快又神色如常看着纤瘦的她,眸子幽暗:且看你如何自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