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长出口气,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离开了那该死的地方。
睁开眼帘,我心中一松,意识也回来了。
下意识的左右张望,我突然一怔。
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且一点儿光亮也没有。
“师叔!”
我大叫一声,没有回音。
“张颖!”
再次大叫,依然什么声音都没有。
“石鸿才!”
第三次叫人,还是什么回音都没有。
我心头重重跳了数下。
伸手在四处抹了抹,我还在纸棺之中。
在摸摸自己身上,有的地方黏黏糊糊,有的地方在皱皱巴巴,还有的地方有很多颗粒。
锅底灰,黑狗血,糯米……
身上并没有犯祟……
“师叔,张颖,石鸿才……”
再次大叫,这次依旧没有任何回音。
我心头逐渐慌乱,在忍不了这寂静,抬脚踹开了纸棺的盖子。
仰身坐起,我朝外看去,只一眼,便呆立当场。
十二只鸡的肚子全部暴了开来,弄的满院子鲜血淋漓,更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
在仔细看,地上还有随处可见的漆黑赤脚脚印儿,且还有丝丝黑烟自脚印处升腾而起。
我心里发麻,颤颤巍巍的从纸棺中爬了出来。
抓了一把地上的糯米一看,我面色当即一变。
这糯米已成黑米状,拿在手里跟拿着冰沙一样冰凉,且还冒着股焦糊味儿。
有脏东西!
这般样子的糯米我不是第一次见,通常糯米发黑,便是因为沾了脏东西。
而脏东西若踩了糯米,便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灼伤!
当然,这个灼伤是相对而言,其只有灼伤的型,而没有灼伤的样子,说的通俗点,就是脏东西被糯米上带的阳气伤到了。
扔掉糯米,我一边警惕四周,一边迈着小碎步朝石鸿才的棺材走去,同时还压着嗓子不断喊道:“张颖……师叔……”
没有回音!
我心里越发紧张,终于走到石鸿才的纸棺近前时,我没丝毫犹豫的抓向棺盖,想着开馆叫醒石鸿才。
在这种环境下,身边能有个人比什么都强。
但当我抓向棺材时,一股灼痛自手指迸发,弄的我忙缩回了手。
细看手指,顿见食指无名指中指三个指肚的位置有清晰可见的烫伤痕迹。
纸棺之上罗着一些散碎的槐树枝,周围擦了黑狗血锅底灰,棺盖还滴了鸡冠血,无疑,它非常的辟邪驱煞,但……
但我特么的是个人啊,烫我干吗?
正想着,我恍然一愣……
三指的烫伤渐渐消去……不,或者说三指的烫伤渐渐融化了,我那三根手指头,就那么一滴一滴的变成了蜡油,滴落到了地上。
我傻了,呆了,不会动了……
也不知道多久过去了,当我看到那三根手指已经有一半儿变成了蜡油滴落,剩下的那一半儿也渐渐在融化时,我猛地回过神儿来。
“啊!”
我手指头竟然融化了!
呲呲呲……
我还兀自震惊时,忽然,我脚底发出呲呲的声音。
往下一看,我面色当即白成了面粉色。
我的鞋子早已不见,此时我赤着脚,脚底传来灼痛感,两个脚的脚背上则能看出点点波纹,似是蜡油被微风轻抚的样子。
难道……
抬脚一看脚底,果不其然,脚心处沾满了白白的糯米粒儿。
哗!
我心里紧得就跟有人抓住了心脏,心跳都已感觉不到,只能感觉到一股窒息感。
我已被吓得失声,在地上连连蹦跳,然而一个不对,我跌坐进放在两个棺材中间的铁盆儿里。
这个铁盆儿我不陌生,之前张颖准备烧纸的铁盆,就是它。
刚坐进这里面的时候,我只是一慌,但下一秒,我屁股,大腿,同时一痛,那痛跟脚底的灼痛以及手指的灼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他们仅仅只是跟烟头的烫伤似的,但屁股那里却完全跟着火了一样。
我另一只完好的手在盆里一抹,再拿起一看,差点儿没喷一口老血。
我这手上,一手的烧纸灰!
尼玛!
等我在想站起来时,已经晚了,我的双脚融化成了蜡油,一接触到地面便为之一软。
等我重心重新转移到屁股上并抬起脚时,地上顿多了两滩蜡油。
我没时间震惊,没时间慌乱,忙用唯一完好的手支撑在了地面上,想靠这种方式起身离开这个对此事的我而言犹如火炉似的铁盆儿。
但不想,一用力之下,手臂直接脆棒棒的断了!
蜡烛,一掰之下自然会断,且断口处往往会有好多的碎削。
而此时我那折断的手臂跟掰断的蜡烛……如出一辙!
我彻底傻了,看看从胳膊肘开始断开的断臂,再看看另一手已经融化至手腕的蜡油,又看看已经没了双脚的双腿……
为什么?
我究竟造了什么孽,竟然让我承受这般下场!
我心里发疯的问着。
我一没不敬鬼神!
我二没叛道离经!
我三没为虎作伥!
那么……我究竟是干了什么,以至于要遭受这样的悲剧!
刚刚那幻境中的一切自我心头浮起,对那个女人,我发自心底乃至骨髓的恨上了。
对那一家里出现的任何一个面孔,我同样恨上了。
就是因为她所谓的不想连累家人,就是因为那些外行自己瞎捣鼓葬礼,我才落得这么个下场……
此时,我以融化的只剩下了一个头。
你们给我等着……
我融化的只剩一只眼。
独目盯着夜空,看着那没有几颗星星的漆黑,我整个心也被染黑。
你们……给我等着……
你不是说不想连累家人吗,那我就彻底让你的全家人去陪你!
你们不是不会办葬礼么,我这就来教教你们!
眼前一片模糊,我这最后一只眼,也彻底变成了蜡油……
满心,满脑子,整个灵魂,此刻我能感觉得到,我被黑暗吞噬了,我被惊恐,仇恨,以及所有的负能量,吞噬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我感觉不到活着的概念,毕竟我已经变成了一滩滩的蜡油。
但另一方后面,我也依旧感觉得到我还活着。
此刻我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念头都被同一个执念充斥着。
报仇……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