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鸿才:“箭哥……白箭……快醒醒!”

浑浑噩噩……

张颖:“白箭……”

红红火火……

商鲲鹏:“不行,再试试别的招。”

恍恍惚惚……

自醒来为止,我总算是听到了声音。

但那又如何,我已经变成了一盆蜡油。

“恨吧……”

突然,我心底有另一道声音响起。

当然是恨了,恨那个女人,恨那一家人!

“你有什么资格恨?”

哈?

我怀疑这声音是不是我自己的心发出的。

我难道还没资格去恨吗?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不敬鬼神,叛道离经,为虎作伥,是吧!”

“这些,又有哪些是你没做过的?”

哈?

我什么时候不敬鬼神什么时候叛道离经,又为谁的虎作谁的伥了?

“有这下场,你咎由自取!”

嘛玩意儿?

我彻底被拿到声音激怒了!

然而下一秒,我整个身心突被一股窒息感笼罩。

惊悚,恐惧,愤怒……

种种负面情绪如一张巨口一般,一口将我吞下,让我心一瞬间堕入了无边漆黑之中。

我感觉得到,自被‘一口吞下’后,我身体立时变得怪异起来,浑身充斥一股无名的愤怒感,心底更是被暴戾充斥。

此时我有一种冲动,想随便找个人打一架发泄一番。

不……仅仅只是打一架还不满足,我要破坏,我要沐浴在滚烫的血水当中才会真的满足!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是我?

“白箭!”

恍然间,一声断喝突然自我心底传出。

我微微一怔。

“白箭!”

又是一声断喝,这声比之前一声还要大,震得我耳匡嗡鸣,心头震动。

“白箭!”

第三声,这声宛如雷怒,震耳欲聋不说更震得心头为之敞亮!

一切归于平静。

下意识的睁开眼帘,入目所见却让我不信邪的又闭上了眼。

刚才我看见了什么?

商鲲鹏,张颖,石鸿才,还有钱老爷子跟他孙女钱莱。

我不是再做梦吧?

我的身体不是都已经化成了蜡油了吗?

“白箭你怎么样,别吓我啊,你睁眼瞧瞧我。”

石鸿才的声音传来,接着我的肩膀被一阵摇晃。

再度睁眼,石鸿才的叫声以及举动顿时僵住。

我看看他,目光依次在所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

而后我低下了头,却见我此时正盘膝坐在纸棺旁边儿,腿是好的,手是好的,全身都是好的。

再看看周围,鸡没死,仍在凄惨的打着低鸣。

最重要的是,此时日上枝头,天色大亮,正值晌午。

我呐呐着问:“到底……怎么了?”

看到我说话,石鸿才心里一松,道:“你真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子就跟着魔了似的,足足发了一上午的疯。”

我皱眉看着他,完全搞不懂他什么意思。

石鸿才愣神片刻,接着说:“我跟你讲讲啊,刚才……”

等他说完,我恍然大悟。

就在天色刚刚亮起来时,我确实好一阵发疯。

那时候活葬已经完毕,石鸿才生龙活虎的完好无损,蜡祟成功离体,且被张颖捉住并封镇。

相比之下,我的情况则跟他截然相反。

自活葬结束后,我就没醒过,身上的祟犯得更加严重,整个身体都要融化了。

这时,是商鲲鹏出手救下了我。

他用秘术克制住了我身上的蜡祟,更用不知名的手段将我身上的蜡祟彻底祛除。

但我发疯,也正是在那时候。

那个时候的我似彻底被仇恨蒙蔽了头脑,好一阵儿的疯叫狂打。

这时依旧是商鲲鹏出手制止了我,而后又想办法将我唤醒了过来。

他这么一番解释下来,我为之恍然。

原来我自那幻境之中醒来时并不是真的醒来,那个时间,应该是那个女人带来的诸多蜡祟彻底祟上我的时候。

因此我才会有全身融化的幻觉。

至于后来的发疯发狂,则应该是我在自我想象中化得仅剩一只眼睛了,因此我彻底被仇恨吞噬,心底充满了负能量……

那之后,我应该是有片刻清醒的,不然也不会听到他们的声音。

但奇怪的是,那点儿清醒却被心底的另一道声音所磨灭。

现在想来,那声音虽然平和,但其中所蕴含的仇恨恐惧愤怒惊悚等诸多情绪之深刻,简直令人发指!

平静片刻,我郑重的先对钱老爷子以及钱莱抱拳作揖:“多谢老爷子和钱小姐仗义相助。”

石鸿才第一个说的,其实是他俩。

活葬刚开始没多久的当口,商鲲鹏有说过‘便宜没好货’这么句话,当时听了这话后没多久,我便被那个女人上了身,因此后面的一切都不知道了。

但没有被上身的石鸿才可清醒着呢,他当时有听到,紧跟着商鲲鹏那句话落下不久,钱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传来。

“你说谁的货不好?”

话落时,他跟孙女钱莱就来了,而后他亲自用纸和浆糊给两具纸棺做了加工。

所以,此时我才有此一拜和一谢。

钱老爷子抿抿嘴:“没啥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要出了事儿,可是砸了我钱家几十近百年的招牌!”

我讪讪笑笑,随后又跟张颖和商鲲鹏道了谢。

商鲲鹏看着我,眉头深皱:“你小子先别忙着谢,事情还没完呢。”

嗯?

我看看他,又看向张颖。

四目对视,张颖对我肃穆点头,示意商鲲鹏说的没错。

这就更让我疑惑了,活葬完事儿了,蜡祟也彻底祛除了,事情怎么还没完?

正想着,钱老爷子突然摆手说:“你们事情没完是你们的事儿,反正我们爷孙儿俩是没事了,好了,你们忙,不用送。”

说完他跟钱莱直接走了,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目送他们出门,临出门前,钱莱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韵意极深。

既有我们这一行人的淡漠,也有同情,更有一种怜悯。

为啥同情我?

还怜悯,我哪儿可怜了?

“白箭,那个女的,是不是上了你的身!”

商鲲鹏的话顿让我神色一肃。

我道:“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