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安宁睡眼朦胧,摇摇晃晃的扭开卫生间的门。
闭着眼睛拿起牙膏和牙刷,低头睁眼将牙膏涂在牙刷上,深吸一口气含着牙刷抬头。
三秒后,安宁愣住了。
洗漱台前的镜子里,除了她顶着一头乱发和惊愕的表情外,还有身后……男人的裸。体。
安宁咬着牙刷犹如慢电影般一帧一帧的回头,看到的便是男人好看此刻却满是黑线的脸。
以及布满水珠的精致脖颈,饱满有力的胸肌,分布均匀的腹肌,安宁顺着水珠滑落的方向再往下……
“唔——”
安宁一口咬着牙刷冲出卫生间,还不忘关上门。
这男人还有大早上洗澡的习惯?!洗就洗呗,怎么见人进去了也不见吭声的?!
正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的陈橙不知所以,懵的一张脸问安宁“怎么了?”
安宁将牙刷从嘴里拿出来,红着脸回陈橙道:“没事,没看路撞到门了。”
“噢~那你怎么也不小心点。”不疑有他的陈橙又径直的往卫生间走了去。
“哎,有人!”安宁拦住她。
“你怎么知道?”陈橙看着紧闭的卫生间门。
安宁想起刚才那个画面就脸色发红,咽了一口含着薄荷牙膏味道的口水“我听到的。”
适时,安宁的话音刚落,卫生间的门就开了。
男人穿着安宁给他买的‘春季新款’,带着一身沐浴露的馨香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经过安宁身侧时,眼神意有所指的瞧了瞧脸已经快要红得滴血的安宁。
陈橙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却没时间再去深究了,转身钻进卫生间。
要迟到了,宋俏又要点着她的眉心骂得狗血淋头。
今早上的画面太刺激,直到坐在工作间里,安宁都还在想,就男人那样的身材,配上她给他买的红色内裤……
一个想法飞快的掠过安宁的大脑,要是能够说服男人出面做个内裤广告,他是不是就红了?这样……她是不是也算他星光大道上的某个有缘人,他是不是就不会拿着被撞的事儿来为难她了?
当然,这只是安宁脑洞大开的某个盘算。
按照那个人那么高冷的性子,可能安宁还没开口就已经被否决了。
中午,安宁就近在饭馆买了些饭菜回家。
刚拐进楼道里,就看到了另一个让安宁头疼的人。
安宁的舅妈。
舅妈已经在家门口等了安宁许久,见到她回来,抑制不住的大嗓门就开始了。“安宁!你给我说清楚,车怎么会让交警给扣了!”
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安宁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左邻右舍,低着声音劝道:“舅妈,有什么事,我们楼下去说好吗?现在是大中午,人家正休息呢!”
换平常安宁一定让舅妈进屋,但如今不行,屋里有个伤者。就算安宁不怕他笑话,也怕舅妈那泼辣彪悍的脾性吓到他。
“为什么要到楼下去说?!你撞了人你还敢不好意思了!安宁我和你说,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就你负责,你不要牵扯到我们家!”
安宁听着舅妈说出来的字眼,只觉得胸腔有股痛意在隐隐撕扯。
你和我们家。
她姓安,舅舅也姓安,怎么的就变成两家了?
安宁胸间吐出一口气,知道舅妈的性子得不到一个好的答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好耐着性子答:“好,我保证这件事不会影响到舅舅的。”
舅妈听到满意的回答,气焰熄下去了不少,最后又扬起眉毛质问道:“那车呢?现在被交警扣着了,我们要用怎么办?说到底这辆车我们也是有份的,总不能因为你的错,就大家都不能用了吧?”
安宁撞了陆深泽的那辆车,是她和舅舅家合了首付买的。因为安宁平日要帮茱莉跑到一些县里做宣传,没有车终归是不方便,恰好舅舅家也有了买车的想法,安宁便和舅舅一家合钱付了车的首付,之后的钱就按着舅舅家还一个月,安宁还一个月做打算。
半年下来都是相安无事的,谁能想到会发生车祸?
“车子再过几天就能开了,警察只是扣半个月验车而已。”
“哼!我就知道,像你这种小女孩开车就是危险!当初你和安能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妥,这回好了吧,出事了吧?!”
舅妈仰头摆首,一只手点着空气训安宁的姿态就犹如早就洞察了先机的诸葛亮。
“这样,这车你就先不要用了,免得到时候又出了什么问题连累到你舅舅。这车后面没还完的款,你付完再用车吧!”
安宁抬眸看向她“舅妈,当初说好了首付一起,每人各自承担后面的款项……”
可舅妈还没等安宁说完,喇叭似得嗓音又起来了“安宁这次你可是撞了人啊!你让我们怎么还放心把车子给你用啊!再说了,这车子以后会不会给你舅舅带来什么麻烦还不一定呢!你付完这车的尾款等于是给你个教训!让你以后……”
吱——
陆深泽终于是受不了了门外的聒噪,将门打开了来。
安宁和舅妈同时都惊讶的朝门的方向瞧去,只见男人高大的身躯,逆着光捎带慵懒的站着,好看两条英眉皱成了‘川’字。
不知是陆深泽的气场太强大还是他此刻冷漠而不屑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友好,舅妈霎时竟是话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只好把矛头指向安宁“他是谁?”
安宁张嘴刚想和舅妈解释,便听到陆深泽开口道:“我就是她撞的那个人。”语气很冷。
舅妈一听,眼睛都瞪起来了,急急凑往陆深泽的身前“先生,先说好你的这件事情可和车没有关系,虽然我老公是这辆车的户主,但是你是安宁她撞的,和我老公没有半点关系。你有什么事找安宁,和我们没关系!”
中年妇女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实在丑陋,陆深泽的眉宇锁得更深,随后便是伸手,大掌一把将安宁拉进了屋里,拖到他的身后。
“这件事情交警已经调查清楚,安宁从头到尾的也从未提到过他人一句。你是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提醒我,车的户主另有其人,我好让警察再查查,看看这个户主有没有其他的违法行为,要不要有些人怎么那么的紧张,怕被扯上关系?”
男人向来都有让人哑口无言的本事,舅妈被他这么一说,表情都慌了“你胡说!我老公老实人,哪有什么违法!你讹人!你这是为了多得赔偿,讹人!”
“那就趁我还没有从她身上讹到你的时候,赶紧走吧。”
话毕,舅妈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便被隔在了门外。
陆深泽回头看向身后低着头一脸低沉阴郁的安宁,那副表情,连她开车撞上他,在医院守了一夜都未见过。
怎么今天只是一个女人上门来吵了几句,就这样了?
“我倒是看不出你是个会任人欺负而丝毫不还嘴的人。”
安宁无奈的吐了口气,转身将盒饭放在桌上,说:“你不懂,要是以后我舅妈又到家门口来叫嚷,你不理就是了,一切我来处理。”
陆深泽看着安宁低着头眸里藏着的忧愁与无奈紧抿的嘴角,忽然间觉得这个女孩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他所看到的那么宁静。
在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直到很久之后,陆深泽回想起这一幕,才如梦初醒,原来这种感觉,叫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