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水节?这可是个新鲜词儿。”罗弘锦饶有兴味地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三个人的着装。

田嫂和小翠相互看了一眼,两人心下都了然,如果现在闹到二少爷这儿,谁都没好果子吃,明显的两败俱伤的行为,不值当。

看着两个人眉来眼去,沈安歌轻轻一笑,望向田嫂,“这泼水节可是田嫂您一时兴起的,你不跟少爷解释解释?”

一句话就把田嫂抬了出去,她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全身肢体语言都要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可罗弘锦不管怎么看着,都觉得她那肥大的身子里露出一股机灵劲儿,心下竟有些发笑,便顺了她的意,望向田嫂,“以前还从未听说过这个节日,田嫂是从何得知的?这里哪里的传统节日,竟是往人身上泼水吗?”

只是一般的寻问而已,但田嫂自己做贼心虚,差点咬着舌头,结结巴巴地道,“是,奴婢娘家以前的传统节日,许久不过了,适才想起来……”

这话说到一半,田嫂看着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编了,急得脸都涨红了,但到底是过来人,掩了袖子装作思乡情怯的样子,身子微微抽搐着。

“既是如此,倒也无防,只是这湿了身子容易着凉,先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老夫人不喜下人们着装不净。”罗弘锦舒展了眉头,本意是打算不再计较了,但这说话的空当儿,眼神却总是不经意的在沈安歌身上打转。

“哎……”田嫂千恩万谢的答应着。

小翠本来悬着的心眼看着就放下了,但瞥到罗弘锦看沈安歌的眼神,心里一股无名妒火就涌了上来。

“少爷,”小翠往前一步,刚一出声眼圈就红了,声音娇嗔,“今日在我家乡是泼水节庆,我娘也是想着跟沈安歌闹闹,却没成想,她以为我们娘俩捉弄她,刚才还推了我一把呢。”

“有这回事?”罗弘锦有些讶异,明显是不相信,在他的印象里,虽然沈安歌丑是丑了点,便性情温顺,否则也不会得到老夫人的喜欢,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沈安歌心里冷嗤一声,早知道她没安好心,但将来兵挡,水来土掩,她可不怕这些小伎俩。

“沈安歌,你倒是说道说道呀,少爷问你话呢。”小翠一阵幸灾乐祸,摆明了等着看沈安歌的笑话。

她娘现在已经逃过一劫了,她也不怕少爷日后追究,反正话是少爷说的,他还能收回不成?倒是这沈安歌,她决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现在整个罗家大院儿里,谁不知道她沈安歌讨了老夫人的喜欢,个个都给她好脸,连少爷都对她青睐几分,听说还去帮她处理了她的家事,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

少爷是她的,即便不是现在,日后也是,绝不能让这些不相干的货色扰乱了她的计划。

沈安歌先是装作无辜的样子,有些疑惑地问小翠,“我啥时候推你了?”

“就在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我这屁股现在还疼呢。”小翠往前一步跟她对质,顺便还拉了一旁一直在看“热闹”的红袖他们,“你们也看到了对吧。”

一群人红袖在最先头,连少爷的眼神都不自觉的看了过来,红袖感觉到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虽然心里也犹豫,但是最终还是咬咬牙点了点头。

沈安歌心里一沉,有一种微微心酸的感觉溢了出来,她本来以为,可以跟红袖当好朋友的……

“少爷你看。”小翠越发的娇嗔了,声音里都带着上扬的嗲气,“她果真是推了我的。”

还不等罗弘锦追问,沈安歌就嗤嗤笑开了,“我们家乡也有一种传统节日叫棒槌节,遇上觉得亲切的,一棒槌下去,先打了后脊梁,不轻不重,算是问候,跟田嫂的泼水节别无二致呢。”

“你……”小翠气得满脸通红,这都能让她圆回来?伸手一指便脱口而出,“泼水节也是你说的,棒槌节也是你说的,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是吧?”

沈安歌歪了歪脑袋,一副不明所以然的状况,“小翠?泼水节可是你们家乡的节日,刚才田嫂亲口承认的,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吗?”

“我们是有泼水节没错,但是这个棒槌节,你把人当傻子哄呢?哪里有节日是时兴打人的?”小翠看着哆哆逼人,但那身上的聪明也全喊在这些话里了,脑子里的东西,用都不用。

沈安歌就等着她说这句话,直接将了她一军,“这世上有做饭的就有吃饭的,有卖鞋的就有买鞋的,怎么?只能你们有这泼水节,一兜子凉水泼下来表示亲切,就不兴我这棒槌一棒子下去也回个礼?”

一番话说得一旁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嗤嗤地笑,连罗弘锦都嘴角抽动,但他生生的忍住了。

小翠被气得死咬了下唇,却愣是憋不出一个字儿来,她求救似的看着田嫂,却看到自家娘亲给了她一个先忍了这一回的表情。

这回,她是真的眼圈红了,泪花子浸满了眼,却不敢流下来。

这话听到这儿,罗弘锦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冷了脸有些不悦,“今日的事情,就当你们是闹着玩,日后再如此无理取闹,莫怪我家规处置。”

说罢,转身就走,但想到什么似的,又叫了沈安歌,“你跟我来。”

沈安歌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以为是老夫人的什么事,径自跟了上去。

众人都有些艳羡,红袖却微微皱了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她可是个有夫之妇啊……”

小翠跺了跺脚,眼里全是嫉恨,她跟沈安歌这梁子算是结上了。

出了后厨,罗弘锦也不说去哪儿,沈安歌只好在身后跟着,穿堂风一刮,她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刚才日头高照着,还没觉着什么,现下到了阴凉处,那些湿透的衣服贴在自己身上,风一吹,她就像是掉进了冰窟里似的,冷得她牙齿直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