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此话当真？”
楼挽秋颔首。
柳姨娘眼前一亮，抓着管嬷嬷的胳膊站起身，“妾这就去找王爷，王爷素来疼爱景儿，定不会把他放在不安全的地方。”
“我们清秋院怎么不安全了？”白芍气的跳脚，“你们禾蓉院才不安全！没我家小姐，人都死几回了！”
楼挽秋拍了拍白芍的头，笑，“好白芍，别生气，陆征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松口。”
“楼挽秋，你说谁没有脑子？！”
陆征沉着脸大步走近，额头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他一双眸子如淬了冰，冷冷看着主仆二人。
楼挽秋瞥过去一眼，没搭理。
白芍上前，侧身挡住他的视线，面露防备。
“王爷……”
柳姨娘声音里带着哭腔，满脸委屈，楚楚可怜的扑了过去。
一把，抱住了陆征那条伤腿。
陆征疼的五官失去控制，咬牙克制，“放手！”
“王爷，妾不敢跟王妃争抢什么，但景儿是妾生的，是妾活下去的念想，没了他，妾也不能活了……”
“……您跟王妃说，她要杀要剐，妾都受着，只求她放过景儿，景儿还那么小，求王妃给他一条活路吧……”
“姓柳的，我撕烂你的嘴！”
白芍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
柳姨娘仰着精致小脸，指甲掐着陆征的伤处，嘤嘤哭泣，“王爷，妾再有不是，也是您的女人，如今……王妃身边一个丫鬟也敢指着妾的鼻子骂，叫妾怎么放心留景儿在清秋院？万一她们迁怒景儿……”
“王爷，您开开口，让妾把景儿接回去吧，妾日后一定好好照顾景儿，决不让景儿再受伤……”
“你有这本事，那小孩也不会一而再的中毒！”白芍嗤了一声。
柳姨娘敢怒不敢言，一副委屈到极致但我就不说，我知道王爷您会来解救我的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陆征。
陆征眉头紧蹙，弯腰掰开她的手。
抬眸看了台阶上的主仆二人两眼，“楼挽秋，你要养景儿？”
“王爷反对？”
陆征收回视线，看柳姨娘，“你先回去，王妃既然要养，就让她养个够！管嬷嬷，送柳姨娘回禾蓉院，好好……养养她脸上的伤。”
“王爷，你、你嫌弃妾……妾是被王妃毁了容……”
柳姨娘委屈的不行，抬手捂住自己脸颊，眸子里全是水。
管嬷嬷扯了扯她的衣袖。
柳姨娘心有不甘，“王爷……”
“景儿若再出事，你以死谢罪？”陆征微垂眸，声音极轻的开口。
柳姨娘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陆征，“王爷？”
“嗯？”
柳姨娘张了张嘴，看到陆征眸底的寒意，后背陡然窜上一股冷意。
她再不敢多说什么，缓缓福身，“妾听王爷的，妾告退。”
管嬷嬷掩住心底的骇然，低着头扶着柳姨娘匆匆离开。
楼挽秋看了陆征一眼，有些意外。
陆征走上台阶，边往房内走边问，“景儿怎么样？”
“还没醒，小孩子从发热到前后两次中毒，前后不过一个月，底子全伤了，日后……怕会留下病根。”楼挽秋微微叹气。
陆征脚步顿住，良久，才声音沙哑的嗯了一声。
……
柳姨娘抓着管嬷嬷的胳膊，心中又惧又怕，直到回了禾蓉院，进到里间卧房，才狠喘出一口气，一手将桌上的水杯扫落，碎片噼里啪啦落了满地。
她盯着地上的碎瓷，神情阴鸷，满目恨意，咒骂出声，“楼挽秋这个贱人！”
“姨娘。”管嬷嬷忙朝外看了两眼，“小心隔墙有耳。”
柳姨娘抬眸噔她，“我还管什么隔墙有耳？你没听到王爷说了什么吗？景儿出事让我以命相抵！以命相抵！我还不如……”
“姨娘，您跟一个孩子较什么真儿？”管嬷嬷轻声安抚，“景少爷是您亲生的，日后也定会向着你！这血脉亲情，不是王妃在王爷跟前卖个好就能抹杀的！”
柳姨娘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黑沉沉的阴影，“血脉亲情吗……”
管嬷嬷点头。
“姨娘，您想想，景少爷这会儿正需要王妃救命，王爷这么做，只是为了救咱们景少爷，等少爷好了，咱们再将人接回来，到时候，王爷依旧会来姨娘这里！姨娘是王爷第一个女人，这是谁都比不了的！”
第一个女人……
良久，柳姨娘轻轻嗯了一声，“管嬷嬷，你说的对。”
管嬷嬷稍松一口气。
“嬷嬷，你替我去办一件事。”柳姨娘抬眸，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
管嬷嬷一怔，“姨娘，想让老奴去做什么？”
“我要……楼挽秋臭名昭著，身败名裂，被人驱赶下宁王妃的位置！”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言词满是恨意。
管嬷嬷眼睛睁了睁，“姨娘？景少爷还在清秋院，是不是等……”
“等什么？等王爷厌倦了我，夜夜留宿清秋院吗！”柳姨娘额头青筋突出，清秀的面庞陡然扭曲，几乎是咬牙切齿，“她休想！不过是镇远侯府没人管教的庶女，她凭什么压在我头上？！”
“……景儿是我生的！王爷是我的！他们都是我的！……”
“……楼挽秋那贱人休想！”
管嬷嬷犹豫，欲言又止。
柳姨娘笑了笑，“你儿子不是喜欢禾晴吗？主要事成，他们的亲事，我同意了。”
管嬷嬷眼睛骤然一亮，“多谢姨娘。姨娘放心，这事儿老奴一定办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
柳姨娘斜了她一眼，面上的笑浓了一些。
“另外，那个稳婆，处理了吧，别让人查到咱们头上。”
管嬷嬷诶了一声，笑容满面的跑去找儿子报喜去了。
却不知，她们主仆两人的话，不过半刻钟便传到了玉南城的耳中。
玉南城敲着书桌，修长的手指白皙异常，一张俊秀的脸庞有着不同白日的苍白。
他轻咳两声，却因止不住，咳了好一会儿，才稳住。
“夜九，你说这事儿要不要告诉王爷？”
空无一人的书房，沉默良久没人回应。
玉南城笑了笑。
“那就依你，咱们来看看这位柳姨娘，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