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简言穿一件暗色的衬衫,袖子挽起,外套搭在身旁。

易小曼刚要打招呼,就看见店长一阵风似的从楼上下来,语气夸张:“哎呦,什么风把薄总吹来了,我这儿今天真是蓬荜生辉。”

薄简言收回视线,语气淡淡的:“没事,带儿子来剪头。”

店长一眼就看到正在洗头的黄发男孩,顿时一脸惶恐:“怎么这么怠慢薄少爷?快带到楼上,我亲自给薄少爷剪。”

其他人见这架势,又看见搁在他面前的茶水一口未动,马上会意:“去附近商场,把最贵的茶叶买来。”

好半天才有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易小曼:“小姐,剪头吗?”

她指了指初初的刘海:“给他修一下,要清爽一点。”

有人来请薄简言上楼,发现他目光一直盯着门口,便也朝那边看去,问道:“您朋友吗?”

薄简言意味不明的“嗯”了声,走到一旁接电话。

马上便有人来请易小曼上楼。

楼上是私人工作室,环境清幽,一进门就看见裹着围布在打哈欠的薄嘉,初初激动的挥手:“薄嘉——”

小少爷刚想动,就被身后发型师制止了:“薄少爷,当心伤了耳朵。”

发型师熟练的把初初抱到椅子里,易小曼四处环视了眼,朝楼下走去。

店门落地玻璃外,停着辆熟悉的宾利慕尚,薄简言正靠在车头上接电话,看到易小曼推门出来,他有那么一瞬,没听进手机那头说的话。

“薄总?”周万在电话里叫了他几声,薄简言收回视线,让他继续往下说。

易小曼站在离他三两米远的地方,静静的等他讲完电话,才上前打招呼:“薄总,昨天的事谢谢您。”

薄简言收起手机打量着她。

她今天穿了件休闲的杏色针织,磨白的牛仔裤包裹着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

想起她被那个陈董又是搂腰又是摸脸的,心里难免不舒服,眉头轻微蹙着:“你给了你们领导什么好处,入职不到半个月,那种投资人酒会就让你去?”

易小曼听出他口气的戏谑,据实回答:“廖主任可能觉得我长得还行,适合拉皮条。”说完,她顿了顿,赌气似的,“又不是我自己想去。”

薄简言靠在车上,斜了她一眼:“还会顶嘴了?每次说你一句,恨不得还我三句,在陈董面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横?”

他挑眉看她,嗓音也低了低:“还是你认定了,我拿你没办法。”

“……”易小曼脸色腾的涨红。

薄简言起身,似要过来牵她的手,易小曼往后退了一步,心跳变得很快。

手机突兀着响起。

薄简言看了一眼来电,眉稍烦躁的皱起:“我有点事要赶回公司一趟,帮我看着薄嘉。”

易小曼感觉他在把自己当他家佣人使唤,刚想开口拒绝,突然男人的大手搁在她肩上,按住了她的身形,紧接着,就感觉到薄简言把一张薄薄的卡片塞进了她牛仔裤屁股后面的兜里。

她这条裤子是弹力紧身的面料,将曲线修的极美,薄简言把卡塞进去时,极度克制,才忍住了没捏上一下。

易小曼迅速的反应过来,把手伸到背后,摸出口袋里的信用卡,有点不明所以。

他已经上了车,从落下的车窗里对她说:“薄嘉剪完头发,用这张卡结账。”

易小曼本能的回答:“不用,我有钱……”

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拿着吧,女孩子身上多点钱,没坏处。”说完,便发动了车子。

易小曼站在原地,看了看手里的卡,又看看开走的宾利。

初初只是剪个刘海,要快得多,镜子里的小男孩明显清爽了许多,又软又乖,连发型师都忍不住在他脸上揉了好几下,另一边的薄嘉头上还顶着染发剂,有点不耐烦的回头问易小曼:“我爸呢?”

“他公司有事,先走了。”易小曼如实回答。

小少爷的脸明显垮下去。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染发剂洗掉,发型师帮他吹干,薄嘉看着镜子里一头陌生的黑发,表情有点不知所措。

店长听说小少爷剪好了,上来逮着初初就夸:“不错,薄少爷这个新造型蛮帅的。”

易初:“叔叔,我叫初初哦。”

薄嘉:“……”

易小曼扯了扯唇,指着镜子前的男孩:“薄总儿子在那。”

店长闹了个笑话,尴尬至极,自言自语的摸了摸鼻子:“别说,这俩小孩剪一样发型还挺像的。”

易小曼也发现了,之前是因为薄嘉那一头黄发太显眼,细看五官,跟初初还真有点像,怪不得薄嘉这么孤僻的性子都能跟初初玩到一块。

剪完头薄简言还没回来,易小曼只能原地干等着。两个小孩等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初初跑过来抱着她的腿问:“小曼姐姐,我能不能去隔壁抓个娃娃?”

理发店对面就是一家电玩城,她看了眼像老大爷瞧着腿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薄嘉,想了想,给薄简言发了条短信:“我带薄嘉在隔壁电玩城玩一会儿。”

正源的例子给整个金融圈都敲响了警钟,恒丰这边连周末都召开了紧急会议。

薄简言正听着下属汇报,手机一震,他垂眸瞟去一眼,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

下属说到一半的词直接在嘴边卡壳了,张着嘴一脸怔愣的看向薄总。

电玩城,易小曼买了几十个币,从里面抓了一小把递给薄嘉:“你要吗?”

小少爷“哼”了一声,撇开脸径自走向柜台,解开了身上的轻松熊背包。

易小曼注意到他一直包不离身,就连剪头的时候都抱在胸前,这会子拉开拉链,一摞厚厚的红色纸币露出来,闪的她一愣……

给四岁小孩身上带这么多现金,生怕他不被抢吗?

只见他豪气的把一张红币拍在柜台上,然后从收银员手里拿过一个小筐,哗啦啦的游戏币掉进筐里。

易小曼吐了吐舌,替初初投了币。机器爪子晃晃悠悠的,一碰到娃娃就自动松开了。

初初一开始还兴致高昂,玩到后来越来越泄气。

这时候,薄嘉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身上的轻松熊背包上缀了一串的娃娃,身后还跟着几个大人,全都捧着心心眼:“哇,谁家孩子这么厉害,是天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