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谢安国提刀冲入巷内,却哪里还能看得到那淫贼的身影。那小丫头急得大哭大嚷,伸着脑袋往墙根冲去,竟是想撞墙自尽,安国急忙拦下,许诺定在那淫贼侮辱那姑娘之前将其救回,那小丫头这才安分,但仍是哭哭啼啼,吓的浑身颤抖。谢安国知道这女子若失了身,这小丫头受不住家人迁怒,怕是也难逃厄运。这么一想,更加焦急万分,然而天无绝人之路,一阵轻风吹过,谢安国闻到一阵脂粉香味,定睛一看,前面拐角之处的地面上,撒着一层薄薄的脂粉。原来那女子知道有人来救,情急之下拿出手中脂粉瓶,撒在路上,用作记号。
谢安国精神抖擞,提气追赶,每逢拐角便能看到脂粉记号,谢国安从小习武,耳聪目明,因此不必细辨,一眼便看得出脂粉撒在哪里。故越追越快,不一会儿就听见女子哭喊之声。谢安国大喝一声,冲向前去,只见那女子被按在墙壁之上,上身衣服已被撕扯的精光,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满面绝望,苦苦哀求。
谢安国怒不可遏,直冲向前,挥刀便向那男子头顶砍去,那男子一惊,急忙向后闪去,身法极快。安国不敢怠慢,双手握刀,缓步向那男子逼近。
只见那男子有恃无恐,冷笑一声说到:“好儿郎,如此不知死活,你可知道爷爷是谁?”
谢安国啐了一口:“区区淫贼,还有面目自报姓名吗?”
男子大怒,挥拳便朝谢安国打来,这男子身法高明,实在是身如鬼魅,进退无影,谢安国躲闪不及,面上中了一拳,踉跄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咦”那男子惊疑出声,接着说道:“能受得住我这一拳,你这小孩儿十分硬朗啊。”说着便欲打出第二拳。
谢安国眼冒金星,全然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只是横刀当胸,严阵以待。那男子哈哈大笑,上前一步,欲下杀手。只听得一声雷震,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晴日,突然变得乌云密布,雷声滚滚。那男子脸上变色,转身一跃而起,想要离开。
那谢安国迷糊间,看见那男子将要逃走,不由得上前一步,挥刀横砍,只见那男子刚刚跃起,那钢刀正好砍向他的双腿,将他的双腿齐膝斩断,那男子一头栽倒在地,又惊又怒,转头对着谢安国破口大骂:“好龟儿!你死期已然不远,就算我陆通不取你性命,我师父又焉能放过你?”谢安国这才清醒过来,此人原来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人称“黑雀儿”的陆通,传闻他几十年来奸淫良家女子无数,作恶多端,但本领高强,谁也拿他不住,没想到今日却栽在自己手里。但又回想到自己此举趁人不备,乃是偷袭之行径,虽是除暴安良,依觉得羞愧不已。叹了口气,遂将身上长袍脱下,倒掷给了身后女子。那女子裹好长袍,招呼一声,谢安国这才回头,只见那女子容貌秀丽,身姿婀娜,脸上点点泪光依旧,如梨花带雨一般。安国不敢多看,命她同小丫头前去报官,自己则在此看守这淫贼,那女子唯唯诺诺,可还没往外走几步,安民就已经领着官兵连同那个小丫头一齐涌来进来。
原来这谢安民武学不精,虽担心大哥不敌对方,但若只身赶去,反倒可能受人所制,陷大哥于不利,这豫州城离谢家镖局又远,安民只得跑去报官。
官兵将那断腿淫贼抬起,运往衙门大牢,这淫贼流血过多,周身无力,再也威风不起来,只得任人摆布。众官兵听说这是陆通,纷纷精神抖擞,此等大奸大恶,就算只是押送,大伙也觉得面上有光,因此一路上欢呼雀跃,引得不少路人围观。
说回那美貌少女,乃是豫州城富商白员外的爱女,唤作白蕊,芳名远扬,豫州城内几乎无人不识,多事之人早已跑去汇报了白员外。这白员外初闻自己那爱女被陆通劫走,惊惶的连鞋都没穿,便要冲出门外报官,那报信之人连忙追赶过来,告知白小姐已被两位少侠相救,这才长吁一口,万分惊惶均化作感激,忙命人请二人到家里做客。
二人刚把那陆通送到衙门,便遇上前来相请的白家人,二人看天色渐晚,怕回家太晚有所不便,借故推辞,哪料那仆人跪地不起,连声哀求。谢安国想到那险些撞死在墙头的小丫头,猜想这白员外多半性情暴戾,对下人又严苛,致使白家人畏惧如斯,只好随他而去。
到了白家,宴席已经摆好。白员外见二人进来,连忙起身招呼:“二位英雄快快请坐”
安国安民连连拱手,口中说着不敢当。
白员外哈哈大笑,招呼两人入座,问及家人,二人如实奉告。白员外一拍脑门:“啊呀,原来是谢老英雄的虎子,怪不得有如此本领,年纪轻轻便能制服那恶贼陆通。”谢安国赶忙解释:“那陆通本领高强,晚辈是万万不敌的,只因有高人暗中相助,晚辈才侥幸得手而已。”
白员外深知那陆通本领高强,得知他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制服,本就惊疑不已,疑心是那净土宗中的仙客,这才有心结交。此刻闻谢安国所言,不由得有些失望。但随即又想到,或许这二人不愿招摇,这才编出有人相助的话来搪塞自己,更何况这二人更是救自己爱女于水火之中,还是礼数周全一些,方为上策。随即满脸堆欢,对二人敬酒挟菜,谈天说地。那谢定坤虽是一介武夫,但平日里对这两个儿子家教甚严,加之那谢定坤为人不拘小节,重义气而轻礼法,故家中无论是大小镖师,还是佣人马夫,皆是同堂吃饭,向来无尊卑之称。因此这谢家兄弟向来为人谦逊平和,毫无娇纵之气。今日见这近乎与父亲同岁的白员外反倒对自己毕恭毕敬,甚至还敬他们酒,莫不是真的将他们当做了英雄人物?二人如坐针毡,只想赶快逃离。
就在这时,门外一衙役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对着谢安国喊道:“谢少侠!衙门有难!豫州城有难!”谢安国听到这话,更不打话,拿起佩刀便冲了出去,谢安民见状,沉默不语,也跟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暗,但二人心情急切,跑的飞快。不一会,便到了衙门门口,只见那衙门口满地木屑,两扇足有一丈之高的大门已变成了几片厚厚的碎木板,扣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不知这衙门里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站在门口,心里惴惴不安。这些天里,这两兄弟已经见过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深知自己的力量弱如虫蚁。此刻虽不知道里面是何等怪物,但自己比这巨门如何?
正犹豫间,大院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谢安国目光一凛,拔出钢刀便冲了进去,安民咬了咬牙,随即也冲了进去。
只见那院中站着一个高大无比的身影,肩上扛着一个身材短小的人。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那身材短小之人原来就是那“黑雀儿”陆通,只因双腿被齐膝斩断,故在夜色中显的短小。谢安民环视四周,满大院都是衙役的尸体,其中还掺着几个身穿囚服的囚犯,个个死状惨烈,不是失了头颅,便是被拦腰截断,目之所及,都是残肢断臂,衙门的大院,此刻却好似人间地狱一般。安国安民进来之时,那大怪物正徒手将一人撕作两半。那声惨叫,正是由此人发出。
两兄弟进来门看到如此景象,就算早已心中有备,也不由得吓的站立不稳,险些一跤坐倒。
那怪物眼中闪着红光,盯着安国安民。
“便是你这娃娃将我徒儿伤成这样的吗?”怪人开口,声若古钟。
“此人奸污良家女子,实是罪有应得!”谢安国稳住身形,凛然应道。
那怪怒不可遏,仰天一声大吼,直震得那四面房屋瓦砾飞散,二人站立不住,跌倒在地。紧接着风云变色,天空中电闪雷鸣,将那黑暗的院子照的亮如白昼。二人这才看清,眼前的怪物乃是一位身躯高大,面目凶恶的头陀,只是双目闪着红光,加上身材高大的可怕,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更像个怪物。只见那怪仰头看着电闪雷鸣的天空,喉中犹自发出阵阵野兽般的怒吼。
突然一道天雷自空中落下,正殛在大院中央,击的那院内尘土瓦砾并起,尘土飞扬。
尘土散去,只见那大院凭空出现一位白衣老道士,此人竟是驭雷而落,谢家兄弟又惊又佩,将此人细细打量,揣摩其是敌是友。只见那道士须发尽白,身材魁梧,虎目含威,令人望之生畏,一身白袍白靴,这大院中飞扬不止的尘土,竟是一毫一粒也沾不到他身上。
那老道士环视四周,叹道:“终是迟来一步!”
那怪人冷笑道:“你若再迟些来,倒能少你一具尸首。”
老道士冷哼一声,剑尖霍然刺出,一道迅雷从天而降,正中那怪人头顶,那怪人吃了这一记天雷,竟不即死,浑身冒着黑烟,跌跌撞撞朝那老道士扑过来,老道士丝毫不惧,挺剑飞身上前,寒芒一闪,便斩下了那怪人的头颅。至于那陆通,早在天雷击中那怪人之时,便已化作焦炭。
这天神一般的老道人,正是那净土宗掌门显圣真人的师弟,净土宗执法长老,显威道人。
是以那怪头陀虽恶,又岂能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