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救人心切,脚程极快,日头悬挂至西南之刻,便已赶到了那陷龙山脉。
二人行走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古老丛林之中,只见周围古树参天,落英缤纷,虫鸟走兽形态各异,奇花异草不可胜数。
然二人行色匆匆,毫不留恋,只是快步赶路。
约莫走了有一个时辰,幽暗的林道逐渐变的明亮,紧接着豁然开朗,安民不由得惊叹出声。
只见一座世外桃源般的空旷山谷映入眼帘,谷中鸟语阵阵、绿水潺潺,漫山遍野开满白-H花,随风摇动,清香扑面。
安民哪里见到过如此美景,顾盼之下,如痴如醉,竟是忘了走路。
灵儿看到安民这般模样,噗嗤一笑,得意洋洋。然而事不宜迟,随即踢了安民一脚,催他快走。
安民回过神来,脸上一红,快步往谷中跑去。
二人在这谷中走了不久,便看到两所木屋,临河而建,虽然十分简朴,但坐落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百花谷中,自然是别有一番风致。
灵儿指着其中一所,招呼安民背那女子进去,安民走进木屋,将那女子放在床上。灵儿一边在屋里翻箱倒柜,一边吩咐安民去河边打水,安民应了一声,拿起器皿出门。
再进屋时,灵儿已将几味药材摆到了桌子上,看见安民进来,即刻开始烧火熬药。二人忙了多时,终于将那药液喂到了那女子口中,这才算大功告成。
二人满头大汗,相视而笑,心情畅快无比。
走出木屋,安民忍不住问道:“这梅疮之疾甚为厉害,几乎可以算作不治之症,你当真有信心救得回她?”
灵儿哈哈大笑:“小兄弟,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姑娘的手段,好教你心服口服,甘心给本姑娘做牛做马。”
安民知道这钟灵儿疯疯癫癫,因此并不同她拌嘴,只是微笑摇头。但打心底里,却隐隐信任这灵儿的疯话。又听说灵儿要自己一辈子为她做牛做马。不知为何,非但毫不生气,反而心下甚暖,不由得转头看向灵儿。
只见灵儿四处张望,嘴里嘟囔着:“这疯老头儿又跑到哪里去了?”
安民好奇:“什么疯老头儿?”
灵儿一回神,解释到:“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同我爷爷相依为命,一同住在这百花谷中,这谷中的白-H,便都是我爷爷种的。只是这疯老头平日里东游西窜,总是不见踪影。”
安民暗暗惊奇,只见这谷中白-H漫山遍野,又朵朵都开的茂盛健壮,若倾一人之力种植,不知要花费多少年的功夫。
安民无法可想,对这位隐世高人充满好奇,只盼早日得见。
正这么想着,只见远处一人影连跑带跳,朝着木屋靠近。安民定睛一看,是个衣衫褴褛的黑瘦老头儿,观其身材样貌,觉得十分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老头身手敏捷,跑的飞快,不一会儿便走近了木屋,那老头儿看见安民,忽然拍手大笑起来,嘴里喊着:“徒儿!徒儿!你可令为师挂念的紧呐!”又转头看见灵儿,问道:“灵儿?便是你领了我徒儿到咱家来找我的吗?”
安民这才想起,这老头儿便是那日在观月楼赖账的那名老无赖,想不到此人竟然就是灵儿的爷爷,不由得目瞪口呆。
灵儿满脸诧异,护在安民身前,骂道:“你这老头儿又说什么疯话,这呆子是我的仆役,哪里是你什么徒儿?”
那老头儿瞪大了眼,叱道:“你这小丫头没大没小,你见到我的徒弟,该敬称一声叔叔,说什么仆役,是讨打吗?”
灵儿气的哇哇大家,上前一把揪住了那老头的胡子。老头儿吃痛,却挣扎不开,嘴里又喊又骂。
安民大惊,连忙上前拉开灵儿。
只见这灵儿虽行了凶,却是满脸委屈,指着那老头儿骂道:“我费劲心力,才将我这小仆役领回家来,你却想来捡个现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老头儿摸着被揪疼的下巴,应道:“这娃娃还未遭你毒手之时,便已与我定下师徒情缘,怎说是我捡你便宜?”
灵儿听他出言不逊,又是大怒,向他冲去,那老头儿吓的连连后退,安民赶忙将灵儿拦住。
老头儿见到徒儿护着自己,心下甚喜,得意洋洋的问道:“你这丫头如此野蛮刁钻,也亏得我这乖徒儿能够隐忍一路,你究竟使了什么毒辣手段来胁迫他?”
灵儿听到这话,脸上一红,随即将豫州城中发生的事讲了出来。
那老头儿听到钟灵儿给安民下了千花雾毒,大惊,一边大喊胡闹,一边连忙翻开安民的衣袖,查看他的胳膊。只见那三枚红点仍然殷红如血,并未褪色多少,知道毒素还未流动,这才放心下来。随即从怀取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小药丸,令安民吃下,安民想到自己已经身中剧毒,更不必怕这老头再拿什么其他手段害他,便接过药丸,吞入口中。
药一入口,安民便觉得腹中犹如火烧,紧接着便全身发热,大汗淋漓。不久,浑身灼热之感尽褪,再翻开衣袖查看,三枚红点已经消失不见。
灵儿见这老头儿居然研制出了千花雾的解药,惊佩不已,但也心下焦急,这千花雾毒已解,自己再没有办法制住安民,而爷爷又大显本事,救了这呆子,这呆子此刻恐怕是要甘心做爷爷的徒儿了。但随即又想到,无论是做自己的仆役,还是拜爷爷为师,终究都是可以留住安民陪伴自己,便也宽了心,昂头说道:“姑娘我深明大义,这呆子我就让给你做徒儿,但要我叫他什么叔叔,却是妄想!”
老头儿其实有恃无恐,然而疼爱自己这孙女,便陪笑道:“好!好!就听灵儿的。”钟灵儿听罢,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进屋里。
此刻只剩下安民和那老头儿。安民忍不住问道:“老丈何以非要收我为徒?”
那老头儿哈哈大笑,说道:“我这个老头子脾气特别,人家说不好,我偏要说好,人家说不要,我偏要。”
安民略作回忆,心下猜出几分缘由,问道:“前辈可与那醉道人相识吗?”
老头儿点了点头,应道:“那醉道人是我至交好友,他对朋友不错,酒量又好,这些我是十分欣赏的。就是眼光不佳,说什么你这娃娃既有悟性又有品行,是个行科举做大官的材料,只可惜身无灵根,想要立足江湖却是难上加难。我听在耳里,心里大大的不以为然,你师父我也并未修炼什么灵气,可这江湖上不管哪路神仙妖魔见了为师也要敬重三分,怎说无法立足?”
安民难以置信,忍不住说道:“敢问前辈名号。”
老头儿嘿嘿一笑,说道:“老头子名叫钟隐。”
安民心中一惊,原来眼前这位邋遢干瘦的老头,就是那赫赫有名的“毒叟”钟隐。
传说这钟隐已经活了上百岁,几十年来横行江湖的种种奇毒,包括这千花雾,都是出自他的手笔。钟隐不仅制毒手段高明,医术更是高超。更为奇特的是,此人行医不仅分毫不取,而且有求必应、不分对象,你是行善积德的大善人也好,为非作歹的大恶人也罢,只要找到钟隐,那是毫不过问,只管施救,且手到伤愈病除,绝不遗患。
安民自小生了一双辨味识毒的好鼻子,又十分好学,对医理一道兴趣颇深,此刻见到如此名师要收自己为徒,如何能不兴高采烈。又想到此人乃灵儿的爷爷,此后不仅能研习医术,还能与灵儿朝夕相处,更是欣喜非常,连忙跪下拜师。
钟隐哈哈大笑,扶起安民,笑道:“你我早有师徒之谊,此刻还拜个什么?”
安民喜不胜收,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