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粱离开吴家地窖，直接就奔镇西的粮油厂去了。

上午，看完果树林往回走的时候，徐粱就发现了这个地方。

这是一处废弃厂房，占地面积约有六百平左右。

雪地里枯草一人多高，厂房几乎就是八成新，看起来也没怎么使用过。

在这个年代，个体户兴起，很多国营企业解体都是很正常的事。

但这么新的厂房被闲置，可就有些蹊跷了。

不过，在徐粱创业初，还真就需要这么个地方。

所以，下午除了打探果子的来源之外，他就又到了这里想一探究竟。

上午来的时候，厂门口的打更房门前还没有脚印，下午来的时候就有了脚印。

这让徐粱觉得，这厂房虽然闲置，但这里还有看守的人。

来到打更房，果然就看到一个卧床的老者。

老者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两眼深陷，瘦的皮包骨。

桌子上是一碗白水，还有一个又硬又冷的黄面窝头。

看到徐粱进来的时候，老人眼前仿佛一亮，强打着精神坐了起来。

“你们终于想通了？”

闻言，徐粱一怔，并不明白此话的意思。

“哎！”老者叹一声，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碗。

徐粱赶忙上前替他把水碗拿起来。

咕咚！咕咚！

冰冷的水下肚，老者眼中现出满足感。

“你们现在后悔了吧？不该把我打死！”

听到这句话，徐粱浑身一个机灵，汗毛都竖起来了。

大白天的闹鬼？

但他是无神论，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的。

果然，在老者的讲述下，徐粱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者叫于国栋，五年前从外地被邀聘到柳山镇。

五年前这里建起厂房，设备和技术人员刚到位，还没开始生产，厂房车间里就死了人。

死者是个外来的跑腿子，二十多岁。

当时于国栋在场，有人说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当时他的确在场，但也是那人死之后才到的现场。

解释的话没有人相信，就有人说他八字不吉利，说这厂址选的犯太岁。

接下来不到十天，车间里先后不是死人就是死动物。

犯太岁的说法就坐实了。

于国栋是个技术工，说这些事不是人为也不是天意，而是车间的问题。

镇上没有人相信他的说法，反而觉得他就是罪魁祸首。

接着，厂子被废弃，国营粮油厂也搬了家。

但之前那些人总觉得，于国栋的存在早晚都会危害他们。

趁着天黑，几个青壮年找到不肯离开的于国栋，三五下子就把他给“打死”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

因为害怕于国栋的鬼魂找他们算账，这里一封就是五年！

没有人敢再来这里！

这故事虽然荒唐，但对于徐粱来说却是个不错的机会。

“于老先生，我相信你！”

接着，徐粱就把自己想利用这处厂房的想法说了一遍，并邀请于国栋做未来厂子的技术。

老于很激动，非要拉着徐粱去看看那个曾死过人的厂房车间。

“你只管放心跟我去，这五年时间，我老于可没闲着！”

车间频繁死人的事情他找到了原因。

当年，建造厂房的包工头为了谋取暴利，用了劣质材料。

有毒害物质严重超标，车间通风不当，才造成惨死人和动物的事。

两人说着就出了打更室。

这一幕，恰好就被朱大壮看到！

当年打“死”于国栋的小年轻当中，就有朱大壮一份。

所以，他以为自己见了鬼，生怕于国栋的鬼魂来找他索命。

扑通！

徐粱和于国栋眼看着朱大壮倒在地上……

半小时，看完厂房车间之后，两人这才回到打更室。

朱大壮这时候也刚刚醒过来。

再次看到于国栋，朱大壮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

“老……老于，那事可……不怪我呀，是，是吴铁栓让我……干的……”

“我要不，要不干，他就，就打死我……”

这一幕滑稽！

于国栋撇嘴，沉着一张脸。

“回去告诉姓吴的，以后徐粱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敢不干，我就去要他的命！”

朱大壮连滚带爬跑了，自行车都没骑！

于国栋被徐粱聘为技术总监。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总监，但这却让一辈子热衷食品加工技术的老于，喜极而泣！

终于有了可以发挥自己的光和热的机会！

徐粱用手里所剩不多的钱，给老于买了被子和一些吃的送去。

这又让老于一阵感动。

厂房和原料解决了，想要尽快生产，必须要有机器设备。

这一点就让徐粱为难了！

之前的加工厂设备粗陋陈旧不说，当初国营粮油厂搬走时，也一并都带走了。

西山的厂房里是空的。

老于给的意见是——“张长安是从市里来的，他或许能联络到这样的资源。”

张长安就是张会计。

徐粱很快就找到了张会计。

一听徐粱说要建厂，张会计可是两眼放光。

他天天扒拉账，什么进钱什么不进钱，哪里进钱多哪里进钱少，他最清楚不过。

国营粮油厂虽然从上到下各种扒皮，一年的利润也让人咋舌！

眼看着能有机会跟着徐粱捞钱，张会计哪能拒绝？

不但不会拒绝，还显得很是殷勤主动。

因为他相信徐粱不差钱！

下午两点，两人直接上了去市里的客车。

柳山镇距承安市十五公里，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地方。

当然，一路的花费都是张会计的。

很快，两人就到了市客车站孙调度家。

孙调度叫孙永胜，国字脸，家里很阔绰。

两人到了地方的时候，孙永胜并不在家。

开门的是他老婆。

一看到张会计来了，很是热情。

但目光落到张会计手上，再看徐粱，穷酸穷酸的！

当时就摞了脸子。

“老孙不在家呀，我这一个女人在家，也不方便让你们进来！”

徐粱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无耐，两人就去了孙永胜工作地。

但到了那里，一样又被拦了下来。

理由是孙调度在开会，没提前打招呼的一率不接见！

张会计觉得脸上没面子！

“徐兄弟别急，老孙见不成，咱还有另一个人可以拜访！”

徐粱可不是这种碰了丁子就退缩的人！

“不，就找孙永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