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被别人当放屁,还是被亲奶奶当放屁的的周解语很是郁闷:“我是她亲孙子吗?”

“这……血脉上说……的确是的。”天青子答。

“若葵!”周解语看见这个冷艳美人,前几天被沈燕薇造成的心理创伤瞬间恢复,他搬着一人高的物品盒子一路小跑就过去了。

然后满脸谄媚,舔狗态度异常明确地说:“我给你买了新衣服新首饰,还有一盒桂花酥,十斋堂的新品,听说非常好吃,我排队排了好一会儿了,哦对!还有一盒胭脂!保证让你迷死全城的老少爷们儿。”

眼前眉宇里透着股英气的雪雕素净的若葵对周解语这些什么礼物不感兴趣,她不似别的女子喜好这些胭脂俗粉,从小拿刀舞剑的她胸中尽是光耀家门的思想。

她当初嫁来沈家委身给一个黄毛小子也不过是想借助沈家的家世来增长娘家地位。

只是不曾想后来沈丛飞不仅废物一个,还败光家业,沦落至此。独她一个女流苦苦支撑这个家族,如今还能有几个人活人,沈丛飞没被人打死,已经证明的她精明强干了。

精明强干的若葵对周解语本人殊无好感,只哼了声:“买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还你欠下的债。”

“怎么能这样?我可是专门给你买的。”周解语丧气了,说实话,挺伤心的,于是赌气着说,“我可生气了啊。”

但周解语却发现听到这句话的若葵突然条件反射一样抱着头跪下来,浑身不自主地颤抖着,像只害怕受伤的小动物。

“若葵你怎么了?”周解语疑惑着问。

但若葵并未说话。

周解语用膝盖顶住物品盒子去拉她:“别跪着啊,地不硬啊?”

若葵害怕着,更像嫌弃着一般往后缩了缩身体。

周解语皱了眉,她不是自己的妻子吗?为什么要用这样态度对自己?自己对她不好吗?买这么多礼物不就只是想讨她笑一下吗?

周解语把物品盒放在地上去看着若葵,他脸色有点冷:“起来!”

若葵不动。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触动了周解语心中的一根刺。

“看着我。”

若葵依然不动。

周解语去碰她,但若葵猛地把他的手打开了,似乎觉得让他碰一碰,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这是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女人,好看到让周解语第一次想为了谁而活着,所以……周解语想,自己大概喜欢她,第一次喜欢着一个人。

但他于她而言,却只是一个肮脏的恶心的垃圾?

即便自己是她的丈夫!

周解语咬咬牙,她拉住若葵的胳膊要把她的脸拉出来:“看着我!我就这么恶心吗?为什么你每次看见我都要扭过头啊?我可是你丈夫啊!”

拉的有点用力,若葵的手被他掐红了。

然后若葵的脸露出了,还有一双嫌弃的,怨毒的,就像看见臭虫的眼睛。

她沉默着开始与周解语撕扯,把礼物散了一地。周解语气极了,他一把把若葵的衣服也拉开了,然后是吃惊,心脏开始彭彭地跳。

还有些怜悯,后悔,无措,但无论怎样的心情最后都指向最最沉重的一个——心疼。

这个白玉无瑕的美人,身上是青紫色的大片淤青,掩盖在她衣服下曼妙的丰腴的身上的,是一道道被家暴过后的伤痕。

周解语知道,这伤痕不仅在她身上,更在她的心上,她刚才以为周解语想打她!所以她才即服从又害怕地抱头跪下。

“对不起……”周解语也跪下来,跪在她身前,“我……”似乎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显得无力,“你的确有很好的理由恨我怨我,但我想说的是——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因为我会改变,因为从今天从现在开始,你会发现你的丈夫将远远超出你心目中那个白马王子的形象!”

若葵不知道白马王子是谁,但她感到了周解语的决心,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预想中的拳打脚踢,只有一个温柔的,爽朗的笑,如果不是放在这张脸上的话,这种表情会让所有女人都为之倾心的吧。

阳光招摇,一碧万顷,万里晴空偶有白云飘荡,闲逸舒卷,软糯如棉,谁能想到,昨天夜里还乌云遍布的天穹竟然在今天早上突然云开雾散,辉落大地。

听闻这都是天道门门徒青铜无疆的手笔,只为迎接两日后来临的武英煮酒会,那神秘的天道门便以力催云,开天迎日!

周解语甚是惊骇万状,遥想天青子一刀开山的举动就已经惊为天人,夜不思眠,给自己几番加油打气,也没信心修炼到此等境界,如今见了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惊天手法,实在心中敬畏,又想天青子开山一刀只是轻描淡写,不知道这人间第一的本事全部发挥出来,又会是怎样惊世骇俗的事迹。

这次武英煮酒会早在半个月前就由天瑶阁君王下令准备,如今,大街小巷更是张灯结彩,各个店门都挂横幅,撰书写稿,无不是祝贺之词,更有迎接贵客的意思。

想来应该是那天道门一百门徒所来之事。

按照惯例,天瑶阁下管辖的百座城邦,凡跻身前列者都是盛况空前,天道门将各派两名门徒赶赴现场,作为此次大会的监督导师,意欲重点选拔胜城里的有为前面,天赋异禀的有缘之人,标准严格,莫敢有人徇私枉法。

此天瑶阁一线城邦,必然重中之重,传言会有两位尊者将临。

所谓尊者,是天道门一百门徒的前十位大能仙人,能力之高,全国上下无人可及,实力相比下九十位门徒,更是天壤悬隔。

如此高贵的尊者仙人,自然无比重视。城中百姓皆以为已事,与它城相比,万感荣幸,直如贴金。

周解语走到街上,已是人流涌动,好似赶集过年,小商小贩,各大店铺,货品琳琅。

但周解语无心欣赏,他有正事要办,一般讲,废物点心要办大事,必然是得抱住天青子这条大腿的,无奈他昨日书信一封,不告而别……好吧,好歹留了个话。

书信说:吾主飞公子收。昨日不思茶饭,心忧我主天道虽深,身单力薄,几番思付,欲寻护身法门。遂不辞而别,万里奔赴,求教昔日老友,不能左右护佑,万望恕罪。待我不日而归,自当当面领罚。落款:天青子。

领罚什么的就算了,天青子整天担心自己自己再这么心安理得肯定得羞愧至死了。

自己脸皮薄,也该给天青子做些事的,这次出来,就是给天青子办事来着。

正想着。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清冷婉转的声音。

“小孩儿。”声甚清丽,如湖水海面,波澜不惊。

周解语疑惑回头,即见一个装容肃穆的女人看着他。

周解语不仅心中一跳,肃然震惊。

那女人庄重大方,衣衫华美,镶金坠玉,身纹云秀,后摆似霁云流霞,广袖揽风,飘飘欲仙。

女人眸眼半闭,春水含波,但却无一点媚骨,丽而不俗。

绾厚重青丝作堂皇之髻,雍容华贵,却又清丽动人。姿如敦煌神女,神宛空明观音。

周解语咽了咽口水,虽然这女人年纪看上去已有三四十岁,但那种清丽脱俗的美,连他最喜欢的若葵相比都是萤火皓月,不敢争锋。

女人一路从街头款款徐徐,手揣流云广袖,作天边白云般走到周解语边上。

口气清冷地又淡淡叫了一声:“小孩儿。”

这气质吓得周解语差点就俯身下跪高呼一声:“王母娘娘”了。

“你……叫我?”周解语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

女人脸色总是淡淡的,似乎什么事都不能让她惊讶:“是你。”

“有……有什么事吗?”

“我问你,天瑶阁的王城楼怎么走?”

那女人声色冷淡,好像命令别人。

“往前,左转上石桥,然后直走一里再左转右转遇见一颗大柳树再往前是一片湖,然后过了有一圈河,再往前就是了。”

女人听完缄默不语,玉雕雪刻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周解语等了一会儿,都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才徐徐吐出两个字:“麻烦。”

额……

女人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只手,青葱黄夷往前一搭,说:“带路。”

这……有要事要办的周解语竟然不想拒绝,他受宠若惊地牵住那只每根手指都能用高贵形容的手,说:“好的好的。”

往前走,清丽女人被街边的凡尘俗物每每吸引,不自觉感叹:“这便是人间么,倒是锦簇非常,不愧师兄着力推荐。”

“您……”本想说你字的周解语莫名其妙就用了这个敬爱的字眼,“没来过……人间吗?”

“嗯,本尊第一次出世,久闻人间花柳嫣红,才比师兄早来几步,想睹一睹这风月人情。”正说着,清丽女人抽出手,于架子上拿了个纸风车道,“这是何物,好生玲珑。”

“是纸风车。”周解语挠挠头,本以为自己已经不通世事,今天竟然遇见个比自己还白痴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