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奇怪的生物被我踩得稀巴烂,我也没心情去收拾它,就让它的尸体那样恶心地摆着。

我不知道当时如果把它丢出去,会不会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但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不一会儿,我发现窗户外面腾起一层灰蒙蒙的暗光。那光很微弱很暗沉,既不像灯光也不像月光。我趴在窗台上向外望去,那种头皮发麻的震撼感根本无法用笔墨形容!

只见密密麻麻的那种蚂蚁铺天盖地地朝我家蜂拥过来!它们明明有翅膀,却选择用蠕动的方式怪异前行。而不断颤动的翅膀,正发出那种让人透不过气的灰光!

还不等我检查门窗的密闭性,就见它们争先恐后地爬上窗台,从一切细小的缝隙往屋里钻!

那蚂蚁明明看上去很脆,踩起来明明也很脆,但此刻它们的身体却变得细长柔软,像一根线一样钻过缝隙甚至锁眼,然后又一条条地掉下来恢复原状!

这房子挡得住邪祟,却挡不住这些细小的怪物!

我惊恐地看着钻进屋里的蚂蚁越来越多,慢慢朝我这边爬了过来。匕首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这是我心里唯一的想法。

求生的本能支撑着我做最后的挣扎。我迅速跑进厨房,这是家里唯一有火源的地方。一般昆虫都怕火,希望这些怪物也是如此。

我将厨房门关上,以减缓它们涌入的速度。然后将燃气灶打开,用一把筷子扎成火把。

蚂蚁追击的速度还真不含糊,眨眼间就有几只已经从门缝挤进来了。我试探地挥舞火把,噼里啪啦一阵黑烟腾起,蚂蚁不见了。

有效!

这让我看到了一线生机。一边用火把抵挡着蚂蚁,一边制作更多的火把。

很快,厨房里可以燃烧的东西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而蚂蚁还在源源不断地进来。更可怕的是,老旧的厨房门开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仿佛门外有千斤重物正在推挤着它。

门外真的只是蚂蚁吗?难道我就要这样葬身于无数蚁腹之中了吗?

既然如此,还不如跟它们同归于尽!

情急之下,我使起菜刀三下五除二把桌椅板凳给劈了全部堆在门口,然后把所有的食用油白酒统统倒上,一把火点了过去:“小畜生们,老子跟你们拼了!”

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穿着病号服戴着氧气罩打着点滴,眼前是一张漂亮护士的脸。

“28床醒啦!”小护士一边兴奋地报着信,一边熟练地为我做着检查。

我心里一惊,慌忙拉开上衣,还好,红肚兜还好好地穿着。

小护士噗嗤一下笑了:“你这肚兜质量还真好,你身上的衣服都烧坏了,就它还完好无损。你这人也真是有趣,昏迷了还死死攥着这肚兜,不让人脱。”

我无心搭理,急急地问:“我怎么在这里?”

“听说是你家煤气爆炸,发生了火灾。你的邻居报了警,喊了119,才发现你在里面已经昏迷了。”

看来那些怪物已经被烧死了!我又侥幸活了下来。

小护士扑闪着大眼睛,看上去很活泼可爱。她开心地说道:“还好发现得及时,你窒息的时间并不长,并且也没怎么受伤,观察一天就可以回去了。”

“不行,我现在就得回去。”我一把扯掉输液管。

小护士惊呆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伤到血管的!”

她一边帮我检查伤口,一边数落我:“你不能走,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表现。一会安保局会来给你做笔录,你家什么情况问他们就清楚了。”

“我爸妈呢?”

小护士愣了一下:“我正想问你家属情况呢,我们这边要登记。”

我头痛欲裂,各种各样的想法充斥着大脑。但现在我急于求证一个问题:我是什么时候被送进医院的?

小护士翻了翻病历,“准确时间是今天早上5点42分。你很在意这个?”

我没回答她,而是追问道:“你们这里是哪个医院?”

得到答案后,我在脑海中飞速地推算了一下:这家医院离我家大概有20分钟的车程,急救车大概15分钟能到;消防员发现我之后应该是立即送往医院不做耽搁,所以我被抬出房门时应该是在5点15到5点20之间。我所在的城市这个季节大概5点就天亮了,这么说来我应该是在天亮之后才离开房门的!

这让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跟护士道谢后,在她不解的眼神中躺回了病床。

我确实也需要休息一下。昨晚的经历太过于惊险,我需要平复心情,让头脑冷静下来。

而现在我最放不下的,是我爸妈。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他们是否已经知道家里着火了?他们为什么没有来医院?是不是还在消防大队?

胡思乱想间,闹哄哄来了一群人。看制服是安保局和消防局的人来了,同行的还有我的邻居张阿姨。是她发现我家着火并报警的,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张阿姨一看见我,眼泪就扑簌簌地下来了:“小易,苦命的孩子。”

我强打起一个微笑:“张阿姨,我没事,谢谢您救了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张阿姨轻轻拍着我的手,老泪纵横。我隐隐嗅到一丝不祥的气息,又不敢深入去想,甚至不敢开口问出那个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气氛一度压抑。安保局的一位长官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邹易是吧?我是安保局的孙威,很高兴看到你平安无事。接下来我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请你如实回答。而有一些事实可能是你不想听到的,但作为一个男子汉,你要学会勇敢面对。”

果然!我爸妈出事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炸了,木讷地看着孙威的嘴一翕一合地说着什么,却一个字都听不见。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是否还在呼吸。

直到张阿姨把我拉回现实。她把我揽进怀里,轻轻抚摸我的脑袋:“孩子,你一定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