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我的生日就是我爸妈的忌日,这个残酷的事实我必须接受。

因为只有接受现实,我才能替我的双亲报仇!

现在我已彻底明白,那个缠了我十八年,无时无刻不想要我命的东西,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我为什么会招惹上它,或是它们,随着我奶和我爸妈的离去,成了一个难解的谜团。

也许解开这个谜团,才是我报仇的关键。

据消防局的人讲述,这次惨祸的发生与煤气阀门老化有关,属于意外事故。雄雄大火将我家的二层小楼完全吞噬,当消防员们破门而入时,屋里的一切已经尽数损毁,我爸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体已经僵硬,而我在厨房昏迷不醒。

“爆炸来自于厨房,但身处爆炸中心的你毫发无伤,而远在客厅的你的父母却当场身亡。”孙威紧盯着我的眼睛:“你平时与你父母相处得还好吧?”

我苦笑了一下。失去至亲之痛无人能够理解,而我可能还得背上谋杀双亲伪造现场的罪名。

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我没办法跟他们解释我是招惹上了多么可怕的存在,更没办法解释事发当时我爸妈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这也是我的一个疑团:爸妈不都出去了吗?他们是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或者回来时,就已经是两具尸体?

不等孙威发难,张阿姨连忙替我作证:“你们不要怀疑小易,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一家人的感情那叫一个融洽。你们怀疑是鬼干的也不能怀疑是他干的。”

孙威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简单地问了我几个问题,安慰了几句,就打道回府了。

也许他仍在怀疑我,也仍在暗中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但我并不在意。因为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想揪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让他血债血偿!

后面的事情,如果没有张阿姨帮忙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自从奶奶葬礼之后,我们家就断绝了和亲戚的一切来往,离群索居。眼下我双亲尽丧,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又没有出过社会,很多事情都不懂。多亏有张阿姨这个好心的长辈,带着我跑这跑那,才将该走的法律程序都走完。只剩最后一步:去殓房接我父母回家,入土为安。

我本想请张阿姨再陪我一程,免得我在办手续上走弯路,耽误时间。但这一次,一向热心的张阿姨却反常地表现出了退缩,甚至是害怕之意。

她本能在往后退了两步,欲言又止。还没等我说什么,她慌忙说道:“我去帮你看看房子那边解封了没有。殓房那边,你自己去办一下啊!”

说完,她飞快地走掉了。我看见她脸色似乎有点发白。

张阿姨明显是怕见到我爸妈的尸体。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就在此时,电话响了,是殓房打过来的:“你父母的尸体已经在我处存放超过三天了,按照规定请你将两位亲人尽快接走,让他们早些入土为安。”

虽然工作人员在努力克制,但我还是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在害怕什么。

“我肯定想早点接我爸妈回家,你们什么时候下班?”

“没关系,我们会等你过来。请尽快啊,尽快。”那边的语气越来越急促,我甚至能够听出他粗重的呼吸声。

我也听见了自己咚咚的心跳。不管怎么说,我得快点见到我爸妈!

在前往殓房的路上,我突然想起给棺材铺冯老板打个电话。我爸妈马上就要入殓下葬,我应该早想到订两副上好的棺木的!

所幸我家开的是寿衣店,和棺材铺同属丧葬行业,平素也多有往来。想必冯老板也会赏我几分薄面,替我加紧赶制吧。

但没想到的是,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听到冯老板轻轻叹了口气:“令尊令堂的棺木,他们早已订制好了。我这就派人先送到你家去。”

我怔怔地说不出话来。那段时间爸妈种种反常的表现和奇怪的话语一幕幕闪现眼前,形成了一副支离破碎的画面。有些感觉似乎逐渐清晰,又毫无头绪。

殓房是位于县城东面的泉木园。下了公交车,需要步行经过泉木街才能到达。

关于这个地方,一直流传着很多可怕的传说。

相传很久以前,这里曾是旧社会的刑场。被砍下头的人,身体被堆成一堆,头颅则被拢在另外一侧,尸首相望。若是阴天或是晚上到这里,总会听见嘤嘤哭声,看到绿荧荧的鬼火四处飘荡。

这时,若是有身穿素色麻衣,提着灯笼的人向你问路,千万不能回答。若是给那人指了路,转眼就会看到那人手里提着的实则是颗会眨眼的骷髅,而你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曾经有个开发商因为这里地皮便宜,想在泉木街上修建商住楼。没想到才修了一半,工地就频频出事。要不就是电梯无故掉落砸死了人,要不就是深更半夜有人突然跳楼身亡。无一例外的是每个死去的人都面色铁青,瞪目张嘴,仿佛在死前看见了非常恐怖的一幕。最后那个开发商自己也死在了工地上,这个项目彻底烂了尾。

所以现在的泉木街沿街都是修了一半的房子,就像是被斩了首的尸体,仓皇地伫立在道路两侧,无助地寻找着自己的头颅。

虽然这些商住楼的上半部没有修完,但是下面商铺部分还是可以用来营业。一眼望去,稀稀拉拉的还是有几家店铺点着灯,只是在这样一条没有人气的街上,偶尔亮着的几盏昏黄灯光更加显得这氛围阴森荒寂。

刚踏进这泉木街,我心里就哆嗦了一下,好重的阴气!周围的空气瞬间降低了几度,仿佛只是在迈步之间我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小伙子,你知道莲花公园怎么走吗?”

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我本能地回过头,是个老态龙钟的婆婆,弯着腰杵着棍,满脸皱纹,看不出年龄。她抬着头,努力地睁着已经耷拉下来的眼皮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