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兵们胡乱杀人这事,朱由模非常的气愤,同时也异常的兴奋。所谓重耳在外,谋求的便是翻身的机会。大明严密的制度和东林党的高压之下,朱由模哪里会有机会呢?但现在朱由模面前的便是机会。人心已乱,正是豪杰收拾人心,草创基业的时候。

朱由模纵马撞开了眼前的几个百姓,直接跃马街心,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身上。朱由模停顿了一下,给了众人一个反应的时间,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你们在干什么?一群待宰的羔羊,赶着去送死吗?怕自己死的慢吗?”朱由模深谙收拢溃兵的要点,国家大义什么的,这些人现在全都听不进去,他们的脑海里现在唯有逃命二字。当然上来得用问句,让溃兵们过热的大脑冷静下来,让他们带着疑问继续听朱由模忽悠。

“军伍如何接敌应战,靠的是行伍配合,军阵严整!你们这么乱哄哄的瞎跑,跑乱了行伍编制,若是给后金兵追上,这么还手,硬挺着死吗?”朱由模很珍惜机会,不过他今天的发展对象只有军人,因为百姓他带不走,带走了也留不住。

乱哄哄的溃兵们,听了朱由模的喝骂质问,还真就冷静了不少。但具体该怎么办,他们还是不知道。贺世贤战败的谣言一出,所有人的心便都乱了,主心骨没了,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第一个逃走的人出现了,一个带走了十个,十个带走了一百个,最后沈阳城的守军全数溃散了。

朱由模让溃兵们知道了,这样乱跑是死路一条,可不乱跑,他们又能怎么样呢!盲从之后,溃兵们又很快陷入了迷茫,恐惧重压之下的迷茫让他们躁动,但却不知道如何宣泄。

“拿起你们的武器,整理你们的队伍,听我号令,列阵而行!把没有同属的散兵都给老子踢进队伍,我带兄弟们活下去,走出去!”这帮人虽然是溃兵,但也是熊廷弼花大价钱练出来的辽东精锐,朱由模是多弄一个算一个,他太想把这支部队吃下去了。

“我去你姥爷的兔崽子,贺世贤都死了,你个崽子瞎嘚啵个啥?给老子滚开,莫当了老子逃命!”朱由模还想着尽快控制队伍,却不想几个有马的溃兵居然直接向他冲了过来,这些不理智的溃兵开始逆反了。

距离虽然不远,但街道上都是人,战马根本跑不起来。所以朱由模有充足的时间张弓搭箭,一箭一个将带头反抗的几人给射死在了当街。

“临阵脱逃,违抗军令,立斩不赦!孤乃光宗皇帝第四子,当今皇上亲弟,代天巡狩,镇抚辽东。贺世贤、尤世功轻敌冒进,死不足惜!但我大明的大好儿郎们,绝不能成了建奴仇寇试刀的犬彘。儿郎们,听吾号令,整肃行伍,孤带你们杀出去,孤带你们活下去!”朱由模杀人立威之后,马上拿出了自己不能说的身份当大旗,直接对溃兵们发号施令了起来。

“他是皇上的兄弟?那不是王爷嘛?”

“我记得他,他昨天一个人杀了五个建奴!其中还有一个是巴牙喇!”

“贺总镇亲自去城门口接的他,还给他行礼,叫他贵人来着!”

……

无数的声音汇集到了一起,恐惧、迷茫又被朱由模震慑住的溃兵们,迅速认同了朱由模的身份,而且相信王爷的光环能带着他们活下去。

“各部将佐、营官、队官、总旗、小旗在否!没有将佐的,营官补上,没有营官的队官补上,逐级替补,把行伍拉起来!所有人整理兵刃器械,找认识的人在一起,整理队列!长枪兵在前,火铳手、刀盾手居中,弓箭兵在后,游骑以孤为核心,全军列阵!”朱由模把前几辈子创业初期整理军阵的记忆都捡了起来,高声呼喝让溃兵们行动了起来。

“这王爷就是不一样,啥都明白!”

“还是个孩子呢?比我们游击将军排布的都清楚!”

“这是个能打的,活命有希望了。”

……

溃兵们到都按朱由模的部署动了起来,但交头接耳聒噪不已,而且动作极为迟缓。几支找不到将佐的小部队,居然为了谁当营官起了争执,也只是心比天大的典范。

“情势危急,军心不稳!你们六个现在就是孤的监军太监,马上到队伍上去,平息他们的纠纷,让他们尽快动起来,把我的命令传下去!”朱由模也怕控制不住不对,只留下了梅春旺和于鹏在身边,把高无忧等几人全给派了下去。

监军太监们一出马,局势立刻向朱由模都想不到的好方向发展了下去。一则高无忧等人都受过朱由模长期的训练,对于军伍整理颇为熟悉,一番踢打便很快镇住了场面。二来他们太监的身份让溃兵们信心大增,朱由模不是空口说白话,他真是王爷,因为伺候他的全是太监。

“建奴!建奴!”朱由模这边刚完成整队,确定自己瞬间聚拢了三千多人,马上便百姓的惊呼声传来,超过五百后金骑兵已经对着他们冲了过来。

“诸部不得混乱!刀盾手一线列阵,把街道给老子堵死了。长枪手在盾后列阵拒马,火铳再后释放杀敌!弓箭手上房,自觅机会!喧哗慌乱,错步乱阵者立斩!”朱由模也来不及仔细思考,想到什么便喊什么。他只知道,刚刚整合的部队不能动,一动就又散了。

溃兵们看见后金兵冲来,大脑全都一片空白了,朱由模喊出了命令,他们便下意识的动作了起来。不过随着建奴越来越近,个别人的身体便不受控制了,部分地方出现了阵列松动,又有人想扔下兵器逃生。

第一个扔下兵器的士兵刚刚转身,一个略有些瘦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紧张到面容扭曲的高无忧,一刀便砍下了他的脑袋。

“王命在身,哪个敢动,杂家便要哪个的脑袋!既在阵中,杂家与兄弟们便是一体,哪个敢跑便是想拿弟兄们挡刀,杂家第一个不饶他!”高无忧一嗓子过后,所有士兵都目光坚定的看向了敌人,几个想跑的人,也再次稳稳的站到了阵列之中。

后金兵攻入城内之后,遇见的尽是羔羊一般的溃兵和百姓,哪里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一支队列严整的队伍。六百后金骑兵一头撞上了朱由模的溃兵大阵,他们想些中的溃散并没有发生,想要转身调整才发现狭窄的街道已经容不得他们动弹了。

一场只有一个回合,双方都没得转圜调度的血战开始了。悍勇的后金马甲弃马步战,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孱弱的南蛮步卒怎么好像疯了一样,火铳和头顶的弓箭又怎么会如此的犀利。麻木的溃兵们则是真的疯了,老子要逃命,你为什么要咬着老子,死吧!死吧!一起死吧!

高无忧等几个小太监,一席布衣在阵中往来呼喝,不仅维护了阵型,还起到了一定鼓舞士气的作用。丘八们也是有自尊心的,一群没有卵蛋的太监都这么勇,他们再不拼命,简直对不起自己裤裆里的东西。

阵中双方皆尽忘我,唯知死战不退,但阵后指挥调度的朱由模却有些稳不住了。明军浴血厮杀极为尽力,但这伙后金兵却是一股精锐的精锐。即便明军占有兵力、地形、兵种配合等多方面的优势,但战况却几乎是一边倒,明军最少也得三个才能换人家一个。接战不过一刻钟,明军已然伤亡近千人,后金却不过躺下了三百个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