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伤的你?”捏着她手臂的大手粗砺,声音也低沉危险:“谁能伤你至此?”

鹿璎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具身体的样子,她眯着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迷惑,只是心中已然有了惊骇。

那些疤痕一看就是刀划出来的,还是伤在手臂弯处,这个位置谁能伤到还这般均匀?

原主该不会是有什么自/虐倾向吧?可她记忆里一点也记不起来这些疤痕的来源。

宫嬷嬷眸色阴沉的扫过那些疤痕,波澜不惊的道:“那都是王妃自己划的,皇上知道这件事,劝了说了,打又舍不得,骂又不好使,便这样了。”

鹿璎一听就知道这些伤疤一定和皇上有关。宫嬷嬷的话除了这个信息有用,其他的她一句也不信。

霍倾珩也不信,他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那些疤痕,眸色也是阴沉沉的,话语有股子说不上来的狠劲儿:“宫嬷嬷的意思是,本王的王妃……喜欢自/残?”

宫嬷嬷见惯大场面的宫中老人,见到霍倾珩这幅修罗气场也是吓得心神一震。

忙低下头道:“老奴并不是这个意思,这些疤痕王爷可以细数,不多不少应该是二十二条。这些疤痕都是王妃自己划出来的,每年到了大长公主忌日那天,王妃便会在手臂上划出一条来。”

“年幼时候并没有,但王妃自己都给加上去了。王妃曾说,是因为她的出生害死了大长公主,这样做只是想要纪念生母。”

撒谎!

鹿璎将头埋进了霍倾珩腰间,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一点。她更觉得皇上和皇宫太危险了。

荒谬!

霍倾珩眸色沉冷,鹿璎这样性子的人,她能用自/残的方式去纪念别人?何况是没有任何记忆的生母。

“是这样吗?王妃?”霍倾珩抬起鹿璎的脸逼问。她若敢撒谎,看他怎么收拾她。

鹿璎倒是没撒谎,而是一脸脆弱的含着两包泪,颤声道:“夫君,我疼。”

又是这句话。

霍倾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女人一句我疼,竟然能让他感到烦躁。

他没再逼问她,而是喝退宫嬷嬷:“你退下吧,本王要安抚王妃了。”

宫嬷嬷不怕鹿璎将实话告诉霍倾珩,因为鹿璎一定不敢。

宫嬷嬷退下之前嘱咐道:“还请王爷王妃尽快一些,进宫谢恩耽误不得。”

“呵!”霍倾珩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笑。

找死的老东西,还敢命令他了。

鹿璎知道宫嬷嬷的谎言是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更不能泄露疤痕的事情,但她确实不知道这些疤痕怎么回事。

也怕霍倾珩逼问,鹿璎一脸泫然欲泣的勾着他的手指道:“夫君,我算是做好了吗?没有露出马脚吧?”

霍倾珩看着她的疤痕,再看被她缠住的手指,剑眉紧蹙的甩开:“起来收拾一下,我们进宫谢恩。”

死病娇,又翻脸。早晚把你真的叉叉欧欧。

鹿璎翻了个好看的白眼,起来洗漱。

眼看着婢女要伺候霍倾珩洗漱,鹿璎眼珠一转,立刻跑过去:“我来我来。”

你离我远点。

霍倾珩一个眼刀过去,没好使。

鹿璎熟练的拿起帕子,掂起脚尖去给霍倾珩擦脸。

她笑眯眯的,没有戾气的小脸柔嫩可人的很,娇声道:“夫君,你头低一点嘛,人家擦不到。”

你这个一等甲级富贵废人,来来来,老娘伺候你洗脸。

霍倾珩退后一步,鹿璎直接倒在了他怀里,砸了个结结实实。霍倾珩正猛地要推她,宫嬷嬷进来了。

霍倾珩动作一顿,看样子是扶着鹿璎站好:“本王自己来,你也去洗漱吧。”

“好呀。”鹿璎欢快的应了一声,转身一把将脸扎进了自己的洗脸盆里,扑腾的欢。

谁爱伺候你似的。

霍倾珩沉着嘴角洗漱完毕,落座等婢女束发。

鹿璎一看又来劲了,一把夺过婢女手中梳子,对正在铜镜中看着自己的霍倾珩微微一笑:“我要亲自给夫君梳头发。”

来不及阻止,梳子一下就穿进了墨发之中,用力往下一梳,霍倾珩闷哼一声。

她比他还焦急的样子,围着霍倾珩团团转:“怎么了怎么了?我弄疼夫君了吗?对不起嘛,人家不太熟练。”

霍倾珩沉怒就挤在胸腔里,他想捏死鹿璎,特别想。

将梳子从头发上拿下来,很好,十来跟断发在上面。

霍倾珩眸色阴冷的吓退还想上前的鹿璎:“你老老实实去那边梳妆,本王不用你服侍。”

鹿璎一脸难过又爱恋的看着他,嫩汪汪的手指搅来搅去的,小声道:“人家不是故意的嘛,你别生气,大不了我也扯下来几根我的头发给你呀。”

她敢说敢做,宫嬷嬷眼神一变正要阻止,却眼睁睁的看着鹿璎快准狠的拽下来一小绺头发,足有十几根的样子。

她疼得呲牙裂嘴,揉着头皮,一边将头发递到霍倾珩面前:“给你,把我们两个的头发绑在一起,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么敷衍的事情都能让她说的这么高大上。

宫嬷嬷目光阴沉的看着鹿璎,皮笑肉不笑的道:“小郡主还真是长大了,嫁人了,有了夫君了,这心还真定下来了,都愿意为王爷损伤秀发了,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请小郡主以后莫要如此……”

鹿璎微微侧头看着宫嬷嬷,宫嬷嬷在她这种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后面的话竟说不下去了。

鹿璎笑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错,但我想要和我夫君白头偕老有错吗?宫嬷嬷没听过结发夫妻吗?不结发,怎么是夫妻?宫嬷嬷刚祝我和夫君早生贵子,现在却不让我们夫妻结发?”

她的刁难如龙卷风,说来就来。

宫嬷嬷一时语塞,面色也跟着微变:“老奴绝无此意。”

鹿璎的笑容也随之一变:“我也只是想要和夫君做结发夫妻罢了,宫嬷嬷不要多想。毕竟我已嫁人,此生自然对夫君生死相依。”

她转过头来就将霍倾珩手中的一缕头发拿过来,认认真真的将二人的头发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