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行睁开迷蒙的双眼,还是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依稀记得自己是喝了师傅调制的炼体汤药才失去意识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身体似乎不能动弹,全身骨头感觉要散架了一般。

低头一看,任天行赫然发现自己被一根牛筋绳索捆绑成了粽子,被勒得肌体发红发紫,全身气血都仿佛凝结了一般,这种感觉……像极了即将被行刑斩头的死囚。

看了看四周,任天行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这是在炼丹室,几米外有一丹炉,散发着浓郁的丹药香气,这炼丹室自己虽然没来过,但应该是师傅炼丹的某处密室。

嘎吱……如夜枭的鸣声,门被推开了。

一白胡子老叟和一妙龄少女走了进来。

这二人,一位是任天行的师傅肖长木,御天门丹宗长老。

另一位,则是任天行的小师妹肖倩儿,同时也是师傅的爱女。

“师傅,你可算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被绑了?”任天行急声问道。

肖长木没有答话,转身将门关好,同时将窗帘拉上,最后将壁烛点燃。

光线有些昏暗,远远望去,任天行感觉师傅和平时慈眉善目的样子有些不一样,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狠厉。

“师妹,快给我解开,我被绑着很难受。”任天行见师傅沉默不语,忙活着给丹炉中添加药材,于是向师妹肖倩儿求助。

肖倩笑嘻嘻的走到任天行的面前,就这么看着这位师兄,根本没有松绑的意思。

“师妹,你这是……”任天行有些懵。

平日这位小师妹可是很乖巧听话的,怎么今日……

“师兄啊,你看起来经络堵塞了吧,我先给你放放血,疏通一下!”肖倩儿手中倏地多了一把匕首,不是切断绳子,而是对着任天行的四肢,狠狠的扎了四刀。

匕首锋利异常,削铁如泥,肖倩儿已然将任天行的手筋和脚筋挑断,血流了一地。

原本就气血凝滞的任天行再度遭遇重创,四肢彻底失去了气力,犹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这少年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乌黑,牙关在轻微的碰撞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无法开口,就这般死死的盯着小师妹,只是眼角已然淌血。

“为什么,为什么……”任天行嘴角溢血,发出了野兽般的低沉哀嚎。

“倩儿,你这是干什么?”肖长木走了过来,眉头深锁。

“老爹,我这不是怕师兄万一反抗,坏了您的大事吗?所以才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肖倩儿嘟了嘟嘴,对刚才辣手行径,毫不在意。

看到师傅走了过来,任天行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期望这噩梦快点结束,现在把经络接上,也许自己不会成为一个废人,也许还能继续修炼。

“天行的血,都是宝啊,你看你浪费了多少,一地的血,这是多少枚气血丹?”肖长木一边怒斥女儿,一边开始包扎任天行的伤口。

看着眼前低头细心包扎自己伤口的师傅,任天行感觉到无比的陌生,甚至感觉到无比的恐怖。

师傅这是要用自己的血,去炼制气血丹?

我可是你的徒弟啊,你这是要把徒弟的血都抽干,去炼丹?

想起自己这些年被师傅喂食了各种灵草灵丹,又看了看不远处那巨大的丹炉,任天行细思极恐,不敢继续想下去。

“师傅,你究竟想怎么对徒儿?”任天行把心一横,沉声问道。

“天行啊,其他宗都是优胜劣汰,养蛊一般,而我却独树一帜,就收你一个徒儿,香饽饽啊,让你每天喝最好的药汁,吃最好的丹药,这是什么,知道吗?”

肖长木笑眯眯的看着任天行,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爱徒,而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是什么?我……不知道。”任天行答着话,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傻子,这都不知道,养猪啊,今天就是杀猪的日子,明白呢?”肖倩儿一脸阴毒的看着任天行,冷声说道。

“养猪……”任天行心在滴血,自己是来修行的,结果却被这丧尽天良的肖长木当肉猪养。

“天行啊天行,现在你还泯然不知,你这等修炼天赋哪里有资格服食我炼出的各种宝丹?下九等的劣质灵根,你也配?”

肖长木一脸鄙夷的看着任天行,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轻蔑之意。

“原来,师傅和师妹对我的嘘寒问暖,都是假的!”任天行有些绝望。

“不对你好一些,你怎么会冒着丹田经络被药力撑破,肉身爆体的危险,继续服药?”肖倩儿一声冷笑,眼神中尽是淡漠。

任天行发出怒吼,猛力的挣扎了几下,便无法动弹,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一条上了岸的鱼儿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别费力了,手筋脚筋都断了,还挣扎个啥?而且你身上可不是一般的牛皮绳,这绳子可是被祭炼过,算得上一件法器,别说你了,便是为师若被绑了,都只能等死。”

肖长木一脸嘲弄之色的看着任天行。

“师兄啊,你虽然修炼的天赋平平,但天生神力,肉身强横,经脉粗壮,所以才有资格服食我老爹炼出的各种宝丹,说真的,一般人还真当不了肉猪,只有你,任天行!”

肖倩儿见任天行还在试图挣脱,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一脚踩了上去。

这一脚,很重,直接踩在少年的脸上。

任天行从未被如此羞辱过,不是被打脸,而是被踩脸,整个人都被气得一阵剧烈的颤抖,偏偏挣脱不了,被死死踩住。

“挪开的你臭脚,肖倩儿!”

终于,任天行不再称呼肖倩儿为师妹,心中的恨意滔天。

“臭脚?任天行,你找死啊!”

肖倩儿此刻似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母猫,直接发狂了,猛踩了十几脚,每一脚都用上了十二分的气力。

任天行的颧骨直接被踩裂,七窍流血,还吐出一口碎牙。

“杀了我……师傅你有什么好处?你……可是丹宗的长老,门下弟子死了……你也难辞其咎!”任天行嘴角淌血,含糊不清的说着。

“你不过是小小一丹徒,和路边一条野狗一样,死了便死了,哪里还有什么说辞!”肖长木冷笑道。

路边的野狗?

任天行怒不可遏,疯狂的挣扎,伤口崩裂,血水涌出。

“老爹,和这家伙废话什么?再聊下去,血都流干了,他这一身的血肉的药性,都是我们养的,快开始吧!”

一旁的肖倩儿有些不耐烦,跺了跺脚。

“肖倩儿……”任天行心如刀割,昔日乖巧的师妹原来是蛇蝎心肠。

“看着我干嘛?莫非你以为我会放你一马,任天行,先前不是告诉你了,你不过是我和父亲大人养的一头猪,现在猪肥了,自然要宰了吃!”

肖倩儿对着任天行笑了笑,笑得花枝乱颤。

任天行感觉到胸口绞痛,一阵晕眩,这对父女恶毒到如此地步,处心积虑的伪装,真把自己当猪养!

猪肥了,宰了吃?

这对父女,如此冷血残忍,不遭天谴吗?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他们这是要……以我的血肉,生祭炼人丹啊!

看着不远处那熊熊燃烧的炉火,任天行感觉自己哪怕是死,也不会死得那么痛快。

“老爹,没啥事我先走了。待会这炼丹房可是修罗场,我可不想看。”肖倩儿问了一句。

“去吧去吧,三天后,一炉人血宝丹必已炼成,到时候卖个好价钱,给你换来重塑灵脉筋骨的天材地宝,让我的倩儿一飞冲天,嫁个好郎君!”肖长木一阵大笑,挥了挥手。

肖倩儿走了,头也没回。

任天行看着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中涌起一股浓烈的杀意。

这对父女真是绝配,冷血到这等地步,若有机会,不将这父女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肖长木,你就不怕被宗门惩罚?失踪的弟子也会被调查缘由,刑法堂的长老们不会放过你!”任天行冷声质问道。

“我的这间炼丹室在最偏的小山头,门中就我们三人,你死了,谁知道?何况我家的倩儿马上就要和真传弟子订婚,结为道侣了,有我未来的女婿照拂,你的失踪自然不了了之!”

肖长木说完这番话,面露狰狞,一只手抓着任天行,将其拖到了那足足有三人高的丹炉前。

“肖长木,你这老贼,要做什么?”任天行此刻睚眦俱裂,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做什么?当然是把你炼成人血宝丹啊,傻孩子!”肖长木揭开炉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将无法动弹的任天行仍入了丹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