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的声音穿透丁晓的大脑,一瞬间,她脸色变得煞白。视如珍宝的钱夹子掉在地上,寂静的房间内发出了巨响。

门口的男人高挑的身姿将不高的门框填满,如果放在北川,多少小迷妹都要尖叫,因为他是有名的慈善家杰出的企业家“傅文飞”。

傅文飞大步朝屋内走来,瞟了一眼地上的打开的钱夹子,笑意更浓,“你还记得今天是希希的生日,真好。”

是了,照片正是丁晓和傅文飞的孩子,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你怎么来了?”丁晓抖如筛糠。

“我去接你回家,没想到你已经释放半个多月。”傅文飞睨着低出他半头的丁晓,“希希和我都很想你,今天回去刚好可以赶上希希的生日,老婆。”

是了,丁晓害怕的洪水猛兽就是这位企业家,还没有享受几天的自由戛然而止。

她想起今天的约定,一定不能让他们想见,丁晓起身,“我收拾一下东西。”

丁晓欲走出,手腕被大力抓住,傅文飞轻声细语的说:“飞机马上起飞,还是快点回去给希希四岁生日礼物吧。”

机场人满为患。

傅文飞呵护着丁晓穿过人群,来到停车场,将她塞进车,他站在门口,脱下价值几十万的外套,丢进垃圾桶里这才上车。

车子已经启动,傅文飞拿出一件深酒红色的外套穿上,他掠了一眼丁晓。

丁晓依在门框表情很颓废,他记得丁晓很怕冷,现在外面刮着大风,车内温度不高,他吩咐道:“开暖气。”

没多久,车内里充满温暖。

却无法温暖丁晓那颗被凉透的心。

因为堵车,窗外的风景变化很慢,让丁晓有时间细细心上这座带个人欲望的城市。

北川。

隶属于都城。

这里是多少揣着美梦游子的起始点,也是梦碎的地方。

丁晓就是其中一个。

他们的目的地是豪华别墅区,是他们结婚时送给丁晓的礼物。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别墅也是灯火通明。

下车后,傅文飞主动来到丁晓身边,牵起她,仿佛是多年夫妻。

牵手太亲密,丁晓别扭的抽出手,“进去吧。”

今夜的北川是真的冷,丁晓哆嗦了一下便有一件外衣落在肩膀上,是那件酒红色外套,温暖穿过单薄外衣给一丝温度。

丁晓知道拒绝也没用,不语的朝门口走去。

拐进玄关是大厅,简欧设计风格,大厅内侧有通往二层的楼梯。

怀孕之初,丁晓把希希的房间安排在距离她房间隔壁,那时她期待孩子降生,现在她却害怕与孩子见面。

因为孩子出生七天就被傅文飞的母亲抱走,时至今日除了那张泛黄的照片以外就没见过孩子一面。

孩子被抱走后丁晓一度发疯,患上产后抑郁,产后抑郁没多久,就发生杀人案件,这也是为什么短短几年她成为现在这幅鬼样子的根源。

回想起当初,只觉得可笑和心酸。

她站在楼梯下沉重的向上望着,“这个时间孩子应该已经睡下,还是打扰他。”

“他说等不到你不睡觉,还差一个小时他的生日就结束了,给他一个四岁完美的生日礼物不好吗?”

这话一出丁晓拒绝都拒绝不了,她艰难的迈开步伐。

每一节楼梯都如同刑具,疼得她迈不开脚步。

希希会不会不认识她这个母亲,希希会不会哭……

一帧帧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上一个台阶就废掉她很多力气,到了孩子门口,她腿软的没力气。

她扶墙,希望冰凉的墙可以给她一些力量。

傅文飞打开门,柔和的灯光直逼心扉。

屋内墙壁是她亲自绘画上的海洋生物,当年为此她学了三四个月才弄好着满屋的动物。

保姆把孩子递到傅文飞的怀里。

一倒腾,孩子迷迷糊糊的醒来,抬起小小的脑袋看到是傅文飞,立马抱紧:“爸爸,希希的生日都快要过完了,你怎么才回来。”

“爸爸给你带了很好的礼物回来,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希希原谅爸爸好吗?”

希希听到礼物立马兴奋起来,大大的眼睛里泛滥着天真的光芒,“在哪里?”

“你回头看。”

希希兴奋的看向身后。

丁晓忐忑不安的站在哪里任由小孩子打量着。

“她是谁?”

“希希觉得呢?”

“妈妈?”希希试探的叫着。

妈妈……

丁晓耳朵里反反复复的出现着两个字,眼泪夺眶而出,她立刻背过去,捂着嘴巴不让哭声渗透这样的幸福。

希希纳闷的看着傅文飞,“妈妈怎么了?”

“妈妈累了,希希也该睡觉了。”

“妈妈会不会明天就离开希希啊,就好像是以前一样,等希希睁开眼睛,妈妈就不见了。”

傅文飞一怔,顷刻间笑着,“不会。”

希希嘟着嘴窝在傅文飞的怀里,傅文飞把孩子送还给保姆。

“妈妈晚安。”希希挥了挥手。

丁晓仿佛逃荒者跑出小孩子的房间,下楼,她要离开这里!马上立刻!

傅文飞在玄关处把她抱住。

后者就好像是被惊扰的猫,拼命的挣扎伴随着尖锐的吼叫:“你放开我,别碰我!”

前者语气温柔的说:“好,我放开你,你得安静,别吵醒孩子。”

希希……

丁晓咬着下唇不在发出任何声音。

傅文飞缓缓的将丁晓转过去,虔诚的捧着她的脸,“希希真的很想你,你别离开他,别抛弃我们,好吗?”

傅文飞的语气很是轻,显得他好像才是弱者。

丁晓审视着傅文飞,时间在有钱人世界那么漫长,样貌,事业和三年前一样,没有变化。在她身上却如开凿一般落下病痛和枯槁的身体。

老天真不公平。

她讽刺的笑着,“留我在你身边,你就不害怕那天我不高兴去媒体哪里曝光片叶不沾身的大慈善家傅文飞,不过是一个小人嘛?”

外面惊雷震耳。

傅文飞冷漠的盯着丁晓,沉默半晌沙哑的开口:“你不会。”

“这么笃定?”丁晓讽刺的勾着唇角。

傅文飞前倾身体附在她的耳畔低语,“你家里人可都在我的手上。”

恍惚之间,丁晓像是看到愤怒的父亲警告过她,嫁给傅文飞结局不会好,悲伤的母亲以泪洗面哭诉着求她不要犯傻。

而她却选择背叛父母的养育之恩,不顾被赶出家门威胁,跟着傅文飞走了。

那个时候,她发誓会让父母看到她的幸福,现实却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疼的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泪再一次晕染眼眶,她绝望……

这段感情走到如今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她疲倦开口:“是不是只要我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语气很轻。

傅文飞握着丁晓肩膀的手微乎其微的颤抖了一下,用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掩盖颤抖,顺势贴在她的耳边,残忍的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你敢死,那我就敢让你的家人这辈子永无宁日,你死的也不安稳。”

“为什么?”

为什么就连死都不让她死的安稳,为什么他们的爱情最终变成面目狰狞,这到底是为什么?!

“希希不能没有母亲。”

傅文飞向后退去一步,置身事外瞧着她脱力的坠落在地上。

只要她活着在他的身边,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丁晓死死的咬着唇,努力不发出哭泣,身体却抖如筛糠,既然不想好好活,那就一起死吧。

她缓缓爬起来,冲向傅文飞用尽全身力气掐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傅文飞,你死吧!我求求你!你死吧!!”

眼神仿佛淬了毒一样。

傅文飞抬起手丁晓的脖子就被遏制住,如同案板上的鱼。

闪电一下子将屋内的灯光给打灭,一时间别墅内黑暗无比。

黑暗中,傅文飞嗜血的盯着丁晓,“那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傅文飞会不会死。”

丁晓用力去扳着傅文飞的手指,逐渐,吸气和呼气变得同样少,大概要死了,脑海里浮现出刚认识傅文飞那会儿,他温温如玉,一个小小的举动都可以让人心猿意马。她那个时候很庆幸能遇到他。好景不长,怀孕后,他们就各种吵架,每次吵架都会有狠毒的话,那些话被他变成真实。

没错,他一定言出必行的对付她的父母,他不能死!不能!

丁晓疯狂的挣扎着,抓到傅文飞的手臂,狠狠的将指甲嵌入肉里结结实实剜出了一块肉。

他立马松开手,捂着手腕,“你疯了!”

被丢在地上丁晓大口大口的喘气,涨红的脸也逐渐恢复。

“傅文飞,我诅咒你众叛亲离孤独死去。”丁晓的眼中带着滔天的恨意,她要活着看他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傅文飞忍着疼痛拖拽着丁晓丢在一楼的房间里。

砰的关门声让所有回归正常。

漆黑的房间显得空寂无比。

丁晓死死的咬着唇,已经泪流满面,她从来不是一个强大的人,曾经就连捏死一只蚂蚁都需要巨大的勇气,现在却变成怨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