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着老宅的花草树木,汤念念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见证过这里主人的幸福生活。

这里的一切,都是父亲用心布置的,汤念念心里有些难受,这里景依旧,可恩爱的父母却再也不能回到她身边了。

“小姐。”

汤念念压下心里的神伤,回头微笑地看着来人,轻声道:“这里维持的很好,雷叔,这些年你辛苦了。”

汤家的佣人在她父亲入狱后,就都被她解散了,这座宅子只留了管家雷叔一个人守着。

尽管有专人定期上门打理维护,但能保持到这个地步,汤念念还是很感激雷叔的用心。

毕竟雷叔岁数也大了,孤身一人守护这里,难为他了。

雷叔不居功,尽职尽责地道:“理应如此,小姐,陈喜小姐来了。”

大厅里。

汤念念仔细打量了今天陈喜领过来的四人,两男两女。

中年男女四五十岁数上下,男叫秦立春,女叫赵仲秋。

年轻男女像姐弟,叫大雪,小雪,看起来年纪,也确实年轻。

可他们是国外最著名的私立学校培育出来的,那所学校是专为有需求的家庭提供高等服务人才的地方,所以名字相像,倒也不奇怪。

只是,加上秦立春和赵仲秋二人。

这四人简直像是一家人了,这么巧?

她目光投向陈喜,眼神里带有淡淡的疑问。

陈喜回以很肯定的眼神,这几人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确确实实是她凑齐的陌生人。

这几人的专业能力,她是亲自验证过的。

祖上三代她也都查过,都是普通清白人家。

汤念念略一沉思,还是决定留下这四人试用。

外界对她搬回这里而不是江家,已经开始有了关注。

汤知的满月宴就在眼前,届时汤知姓汤而不是姓江,势必会引起外界议论。

她和江颢婚变的事实也需要对外界公布。

“这四个人留下,雷叔,你安排一下。”

见雷叔将人领了下去,大厅里没有外人,陈喜面色一变,用凶狠的目光盯着她,朝她低声咆哮道:“我上一次见你还是在我结婚的时候吧?这一年来,你怀孕,你生孩子了,还离婚了,汤念念,你牛啊,在你心里,我陈喜连个屁都不是是吧?要不是你回来,需要用人了,可能你都不会想到还有我这号人存在是吧?”

面对好友的怒火,汤念念确实理亏,但这些事情她真的没办法和陈喜倾诉。

“算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也不追问,但是,念念,汤知还这么小,你确定你不后悔?”

汤念念揉着眉心,以手掩住了自己眼底的苦涩,“确定了,不后悔。”

“江颢这王八蛋,他怎么敢……”

“阿喜,汤知不是江颢的孩子。”

汤念念知道陈喜为自己抱不平肯定会迁怒江颢,但这件事真的不关人江颢的事。

陈喜瞠目结舌的望着汤念念,原本对江颢满腔的怒火一下子憋了回去,把她自己憋的五官都差点变形。

“可……这……这可是……这……”陈喜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整话。

汤念念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着实受到了惊吓,等她稍微缓过神来,才垂眼低声道:“这件事,想来还是我亏欠了江颢,阿喜,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瞒你,但我也是真的不想再说这件事,所以,就这样吧。”

陈喜咬紧了唇,满眼泪水的看着汤念念,这一刻,她真的恨死自己了。

没有去多看她、多陪她,任由她说自己很好,就以为她真的过的很好。

想到初听闻念念怀孕的时候她还兴高采烈的打电话道喜,她甚至神经粗到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念念喜欢江颢,却生的不是江颢的孩子,那这个孩子?

陈喜再也崩不住了,突然间嚎啕大哭了起来。

汤念念看着这样子的陈喜,突然也红了眼眶。

过了很久,陈喜终于平静下来了。

汤念念无声安慰她,两人相对无言,却又一切都尽都在不言中。

“小姐,江颢江总来了。”

“江颢怎么来了?”陈喜一时有些慌,但见好友面色沉静,又暗骂自己没出息。

这会江颢过来,肯定是为汤知的满月宴的事与念念商量。

怕自己情绪不稳定,丢念念的脸,陈喜还是决定暂时避免与江颢打照面,先离开了。

汤家主宅大厅,是古典大气的中式风格。

江颢的目光落在墙上的画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幅画画的很有意境,就是他不精通国画,也知道画的作者一定功力深厚。

他第一次来汤家的时候,其实就有注意到这幅画。

但那时候心境不同,他匆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与汤父的交谈上,不像这会,他越看越觉得这幅画很值得细细品味。

张姨给他沏了茶,见他神色,又见少夫人还没有下楼,生怕自家少爷不知道,她忍不住低声道,“少爷,您看到的这幅画是少夫人画的。”

江颢面色微僵。

张姨心下叹息,她就猜到少爷不知道,也难怪少夫人孩子都生了,还是如此决绝的离开。

张姨轻叹了一声,“少爷,我知道你心里还记挂着挽月小姐,可少夫人真的一点都不比挽月小姐差,再说,现在小小姐都出生了,您怎么还能让少夫人带着小小姐离开……”

“张姨。”江颢淡淡提醒她造次了。

汤念念下楼来,见到江颢微微不自然的神态,心下了然,想必又是张姨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了。

江颢直接道明来意:“汤知的满月宴,我父母的意思是直接在老宅举办。”

见她蹙眉,江颢补充道:“我也赞同。”

汤念念看着江颢,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怔怔的望着他,许久,哑然失笑,“江颢,有这个必要吗?”

“有这个必要。”

汤念念却摇头拒绝,“可我不同意。

江颢望着她,神色复杂,“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你我都知道,就算汤知的满月宴不在江家举行,外界认知也不会改变。”

汤念念知道江颢说的对。

“我知道你心性坚韧,你能不会被外界影响,你生下汤知,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会做好母亲,可是……”

尽管残酷,但江颢还是一针见血地指出核心关键,“汤知还小,你我都有保护她的责任。”

汤念念面对江颢,竟然有些无地自容。

在外界眼中,她和江颢是夫妻。

她婚内生下汤知,就算她和江颢公告分开,在外界眼中,汤知也是江颢的女儿。

纵然汤知的出身是她最不愿意回想的事情。

可她选择生下了汤知,她这个母亲就有责任保护她,尽一切所能。

汤念念艰难出声,“对不起,终究是我欠你。”

江颢安慰道:“你不必道歉,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汤念念却郑重道:“江颢,汤知的满月宴我决定取消。”

江颢一愣。

“汤知还小,我确实有责任保护她,所以,当初我接受了你的帮助,现在也是,但汤知不能成为你的责任,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我们不能引导这个错误。”

“念念……”

“你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汤知的存在,你们江家冷处理,无需更多。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就回去吧,你我分离的事我希望你尽快向外界发出联名公告。”

说完,汤念念就上楼了。

若不是略显快速的步伐泄漏些许她的情绪,一切都完美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