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仁之所以将摊位挑选在了村口,是因为整个村子只有这么一个进出道路,村民们想要进出村子,这里是必经之路。

而且,这里距离官路不远,经常会有商队路过此地,前往泰安镇亦或者白川县城。

人口流动如此密集的地点,自然是摆摊贩卖的绝佳去处。

没过一会儿,同样与梁仁摆摊贩卖的村民也都纷纷到来,寻找地界摆摊支位。

“呦,那不是梁家小子吗?今个儿怎么也来摆摊了?去瞅瞅。”

出村干活的村民中有人认出了梁仁,好奇地上前查看。

“这就是昨日王麻子说的美食?”

这位村民在看到是豆浆豆腐后,本来是欣喜万分,因为他的好朋友昨日不止一次与其夸赞它的美味,导致他对豆浆豆腐充满了期待。

但在看到价格后,顿时愣住了,“三文钱一块?”

最后这位村民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丢下一句话‘甚贵’便走了。

一旁的壮汉见状,喜上眉梢,得意道:“怎样,嫌贵吧?”

小兰闻言,顿时小脸挂不住了,娇嗔道:“你得意什么,谁都像你一样小气吗?”

但,说完之后,明显有些心虚。

因为在那村民来过之后,确实又来了几位昨日听闻此物美味的村民,可是他们都在看到价格后,无奈摇着头走了,没人购买。

又见几位没买的,壮汉更是得意,“还不服气?”

“莫急,且往后看。”

梁仁胸有成竹,他坚信此物的美味绝对能吸引来顾客。

而且,这个价格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才定下了的,绝对是在村中百姓的承受范围之内。

可是在接二连三走了第五位顾客的时候,梁仁也心生疑惑了。

难道自己失策了?

还是说,中间遗漏了什么关键的环节?

按理说,昨日那些意犹未尽的乡亲们,在回到家中一顿吹嘘后,家人朋友定然会心生新奇,催促着他们今日来找自己讨要尝尝,而且他还特意让老王在买黄豆的时候,将今日自己要贩卖豆浆豆腐的消息散播了出去,一晚上的发酵,今早乡亲们定会饿着肚子蜂拥而至。

环环相扣,招招分明啊。

可是,今早的这五位老乡,情绪看起来都不怎么高涨呢?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呢?

等等!

梁仁看向一旁蹲在地上用稻草抠牙的老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王伯,你昨日......”

“唉,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儿?”

“王伯昨日在粮店色眯眯地盯着人家掌柜的瞅了半天,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瞅着。”

“啊?光天化日还有这人?再说了,人家掌柜的是个男的啊?”

“对啊,你先听我说完,掌柜的被吓得够呛,问他作甚,你猜王伯说了句什么?”

“什么?”

“某不告诉你!说完捂着脸龇着牙就跑了!”

“卧槽!这是......?”

“嘘嘘!”

三五个村妇交头接耳,在看到梁仁等人后,瞬间装作没事人一样,迈着小碎步急忙朝着村外走去。

声音虽小,但站在桌案外的梁仁却听得真切。

“呵呵。”

梁仁冷笑一声,咬着后槽牙心道:“我就知道,这个狗东西真是......唉!”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就是老王这个憨比,消息传达有误。

乡亲们根本不知道今早自己要贩卖豆浆豆乳,再加上有的乡亲都吃过了早饭,所以才会出现情绪不是很高涨的状况。

但,为了吹过的牛皮,怎么也要把这些豆浆豆腐卖光!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就用最原始办法,让大家都知道。

于是,梁仁一把薅起老王,怒目道:“去给本少爷吆喝起来!有多大力气,卖多大力气!”

“得嘞!”

老王正愁着闲的没事,一脸欣喜地大声叫卖:“玉液豆浆嘞,热气腾腾的玉液豆浆,玉乳豆腐嘞,白白嫩嫩的玉乳豆腐!”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犹豫徘徊等于白来!”

“不要998,豆腐豆浆带回家!”

老王十分卖力,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叫卖,也确实吸引了不少顾客前来。

但依旧是看客较多。

“王伯,你家这一碗什么玉液豆浆就卖一文钱,谁能买啊?”

“喏,那还有三文三两的什么玉乳豆腐呢。”

“梁家小子太黑了,你这心也太黑了!”

“就是,一个食品好吃能好吃哪去?能有肉香吗?谁要是能买你们的东西,某倒立吃屎!”

老王自顾自地叫卖,根本没搭理这群人。

而梁仁则是坐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群。

唯有那位壮汉,十分得意,好似这一年的浆腐他吃定了一般。

可就在这时,一个小伙子一路小跑赶了过来,欣喜问道:“王伯,这可是昨日你家少爷做的那个?”

“正是正是!”

老王热情地招呼着村民,躬身伸手朝着桌案引去。

小伙子喘了几口气,舒心笑道:“某家婆娘和某吵吵一早上了,非要让某给她也弄点尝尝,方才去你家没人,没想到在这碰到了!真是太好了!”

“以后都在这摆摊了!”老王笑着回应。

“得嘞!”

小伙子走上摊位前,对着小兰说道:“给某来一块玉乳豆腐,多少钱?”

闻言,小兰有些不自信,小声道:“三文......”

“三文?”

小兰见小伙子眉头一皱,暗道不好,心里不免紧张了起来,连忙看向梁仁,想要求助。

然而,小伙子却说了一句,让好多人都难以置信的话,“此物甚是美味,让人流连忘返,一块不够吃,给某来两块,省着婆娘和某抢!”

“啊......?”

小兰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甚?快些,某都要馋死了!”小伙子催促道。

闻言,小兰生怕他反悔,急忙道:“我这就给您切,稍等!”

小兰手法利落,很快两块玉乳豆腐便切好递到了小伙子手里,而小伙子也没犹豫直接往钱匣子里丢了六枚铜板,欣喜道:“这回某家婆娘定会相信此物的美味了!”

见状,梁仁抬头看向壮汉,淡笑道:“如何?”

“......”壮汉沉默片刻,道:“才卖出两块而已!”

“那就慢慢看。”梁仁没多说什么。

倒是老王此刻伸着脖子,四处观望,好似在找什么。

“王伯,你不拉客,作甚呢?”好事的村民问道。

“某在找方才说要倒立吃屎的能人呢!”老王一本正经道:“人呢?哪去了?”

“......”

如梦如幻的小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有一位村民走了过来,急促道:“找你们找到好苦啊,某昨日从你家出来便对此物念念不忘......俺老娘牙口不好,吃不了粗粮,正好给她买些尝尝!”

话音刚落,又一位村民抱着男娃一路小跑了过来,“某家阿宝惦记了一晚上,小兰姑娘给某娃来一块玉乳豆腐,对了再给某婆娘来一碗玉液豆浆,某还是自己带的碗!”

“......”

小兰见到突然涌上来的客人,沉重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与梁仁对视一眼后,便开心地忙碌了起来。

“哥哥,您一碗玉液豆浆加上一块玉乳豆腐,一共四文钱。”

“得嘞。”

壮汉一手拿着海碗,一手托着木碟,小心翼翼地离去。

而接过四枚铜板的小兰,瞬间眉开眼笑,爱不释手地将其收好,继续为下一位顾客服务。

“叔叔,你需要点什么?”

“给某来两碗玉液豆浆!”

“伯伯,您要点什么?”

“两块玉乳豆腐!”

“......”

不多时,原本空无一人的摊位前,已经排起了队伍。

这让与梁仁打赌的壮汉瞬间额头冒汗。

不对啊,此物如此贵,怎么可能有人买呢?

其中一定有蹊跷!

壮汉不愿相信,迈步上前,直接拦住方才一位买完的村民,问道:“老哥,此物如此贵,你怎么能买它呢?一文钱买个肉包子吃,不香吗?”

村民忍不住咬了一口玉乳豆腐,含糊不清道:“贵?某问你,你在大川可见过此物?”

“没有。”壮汉诚实地摇摇头。

“那你可曾吃过?可曾知道它的美味?”

“没有,不知道。”壮汉又摇摇头。

“那你怎知道此物不比肉包子好吃?”

“呃......”壮汉有些囧态。

“你什么都不了解,就说它贵,你是认真的吗?”

“......”壮汉瞬间无语。

村民白了一眼壮汉,又啃了一口玉乳豆腐,走的时候还不忘感慨一句,“啊,真香。”

梁仁看着吃瘪的壮汉,笑而不语。

其实,方才这位村民说的确实句句在理。

但也并非绝对。

玉乳豆腐真的比肉包子好吃吗?

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而在梁仁看来,豆腐和豆浆能卖到这个价,甚至会更高,全凭一个字,那就是——新!

人们总是对新颖,新奇的东西充满了期待感,而当你得到与你预期所匹配的满足感时,你就会觉得值,甚至是物超所值!

但,梁仁看着眼前不算很长的队伍,照这个趋势下去,想要将今日的豆腐豆浆都卖光,怕是有些难。

因为其中有不少的消费力,在没有得到消息的情况已经吃过早饭了,这些人即便是今天再怎么新奇,也不会来购买了。

这些人可以称之为,观望群体。

可是,今日的豆浆豆腐若是卖不光,梁仁便输了赌约。

倒不是他不舍得一年的豆浆豆腐。

而是,他不想失去能够得到一个护卫的机会。

老王这个憨货是指不上了,小兰又是个女人。

要知道,潘虎这根刺,可一直都扎在他肉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