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穷无尽的黑暗。
从外界看，老柳一指之下，似乎是把姜阳定身在了原地。
而紧闭双眼的姜阳，也仿若雕塑般静默无言，甚至叫人不与怀疑，就算这会儿有人拿刀砍了姜阳的脖子，恐怕他都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楚。
在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失去意识，此乃唐慕白严正教导姜阳的兵家大忌之一。
以至于，跟了唐慕白学本事以后，姜阳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
吃饭只吃七分饱，这是唐慕白给北境战区立下的规矩。
因为人吃饱了就会犯困，哪怕不犯困，也会导致行动迟缓，无法用最巅峰的状态应对一切突发情况。
但没办法。
姜阳也不想这样，关键是老柳压根就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看似失去意识的姜阳，实际上只是意识被强行扯入了另外一处空间。
这里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简直再贴切不过，又或者更准确的说，姜阳发现在这处空间里，自己就不存在什么身体四肢、颈首五官。
他就像是一个随时可能被一点点风吹走的灵魂，没有重量，亦无形体，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漫无目的的飘荡、飘荡。
“这是哪？”
“有人吗？”
“老柳——老柳——”
“把我放出去！”
“老柳！你听见了没有！”
姜阳用尽全身力气的“喊”着，可令他失望却不至于绝望的是，老柳并没有回应他的呼喊。
之所以不绝望，同样是因为如今的姜阳，早已并非三年前的那个姜阳了。
于北境战场上，双手染满鲜血他，虽仍保持着对生命的敬畏之心，却也有了比生命更加看重的东西。
比如荣耀、比如信仰、又比如……尊严。
每一名大炎战士，都有着共同的尊严。
那就是绝不会因为怕死而向他人求饶讨命！
当然，姜阳自始至终也没觉得老柳会让他死，只是这种除了黑暗就只有黑暗的地方，实在叫人心里太压抑了。
哪怕是有那么一点点光亮也行啊，起码不至于让人产生这种身处无尽深渊的无力感。
就这样，姜阳边“走”边“喊”，直到他发现当真走不出个结果来之后，才选择彻底躺平。
不理我是吧？
爱理不理！
有本事你就把我困死在这！
怀着此番摆烂心理，姜阳与黑暗逐渐达成共识，你沉默你的，我沉默我的，咱俩谁也别找谁的麻烦，就坐等老柳那家伙亮明后续。
不知过了多久。
随之打破这份僵局的……是姜阳的“痛吼”！
一阵陡然袭入的剧痛，疼的姜阳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复而又“重重地摔落回去”，“满地打滚”，就像是有人在用一根根尖锐无比的钢针，疯狂刺进他的大脑！
而且还是反反复复一直刺的那种，连喘口气的余地都不给姜阳！
“啊——啊——啊——”
饶是姜阳在北境战场上也留过不少血、受过不少伤，甚至有一次连肚皮都被敌人用刀豁开一个大口子，那鲜血淋漓的肠子依稀可见，姜阳被抢救回来的路上，更是连战甲里面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纵然如此，姜阳也连一声闷哼都没吭。
这是唐慕白最欣赏姜阳的地方，因为一名拥有无限可能的武修，一个有可能接任龙帅宝座的国之利器，光有天赋和努力是远远不够的。
还得有胸怀天下的包容、正气凛然的心性、坚不可摧的信仰、钢铁金石般的意念等等等等。
在师父和几位师兄师姐的教导下，姜阳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着。
但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受不了，受不了这种连灵魂都在狂烈颤抖的剧痛！
“姜阳，你给我听好，能忍住要忍住，忍不住也要忍住！”
“迈过这道坎儿，你就能拥有去取得你想要拥有的一切的能力！”
“大炎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老柳的声音穿透时空般远远传来，听着前面那几句，姜阳还没啥反应，听到“劳其筋骨”这四个字，他就实在控制不住想要骂老柳一句的冲动了。
“我劳你妹！提前给点心理准备你能死？！”
老柳安慰的话音就此中断，姜阳也火速收回分出去的这么一丝精力，重新全神贯注的去应对这股剧痛。
或须臾，或良久。
潮水般一浪接一浪的剧痛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仿佛有人用打气筒往脑袋里连揣气一般，鼓胀却不疼痛，属于另外一种让人感到无比煎熬的滋味！
意识形态下的姜阳，被前前后后这么一顿折腾完了，“整个人”就像被高温熔化了似的，化为一滩猩红色的死水，平瘫在了这处黑暗空间的地面上。
砰！
这个“砰”字，并非是用来形容声音的。
而是尚且残留一丝理智的姜阳望见，在那原本与四周、地面交接为一体的“天空”上，突然炸开了一个白色光团！
这白色光团霎时间一分为九，呈圆形高悬在了天空上！
姜阳正欲自问一句“这是什么”，其中一个光点，就如流星坠落般极速下坠，且下坠方向，正是处于意识形态的他！
姜阳躲都躲不及，就一下子被光点击中了！
紧接着，不是牙关紧咬的姜阳臆想中的撞击感和疼痛感，而是有数不清的白光小字烙印在了他的记忆里。
“三元化龙诀……”
“浩然太初气……”
“小五行术……”
在姜阳脑海中一字排开，由白光小字组成的篇幅总共有九篇，姜阳试图把每一篇的名字都过一遍，但他能看清的，就只有这前三篇。
然而还不等姜阳细看这三篇的内容，这些白光小字就由实化虚，缓缓隐没在了黑暗里。
抬头再望，天上其余的八颗“星星”也消失无踪。
下一秒，定身在老柳面前的姜阳豁然开眼，大张其口猛地吸了口气。
“嘶——”
老柳见状，不怀好意的一笑，一只手探入裤裆，掏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葫芦。
拉开葫芦塞，老柳当即便是趁机把葫芦嘴塞向了姜阳的嘴。
当下姜阳是醒着的。
却尚不能动。
眼瞅着这从老柳裤裆里掏出的玩意儿往自己嘴巴里塞，姜阳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柳！我干嫩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