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还想千秋万代?现在看来……三代而亡!”
叶尘的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
程青云不过才死几日。
内门七大峰,便成了这般乱象。
再折腾个几年,这昔日的三大宗之一,剑道魁首,又能剩下多少家底?
再说那景阳,这点实力,这般胸怀,又何以撑得起这剑宗第一的牌面?不将程青云大半辈子积攒来的颜面丢尽,便是万幸了!
恍惚间,三日已过。
内门事,极少传到外门,而能传到诸多杂役耳中的,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叶尘倒也能听说些事。
内门扶光峰大弟子卓航,暂代景阳之位,统领扶光峰。
灵泽峰、坤灵峰、碧落峰,也各自都有扶光峰弟子,暂为代理,名为三大峰,实则已是扶光峰附庸。
而景阳自己,则是已有入主玄天峰之意。
昔日的内门七大峰,早已不似前些年那般,弟子代持的几峰,又哪里比得上有峰主坐镇?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外门弟子该担忧的,对他们而言,能考入内门已是万幸,至于去哪一峰,他们即便侥幸考入内门,也大多没有选择的权利。
而对于这些终日浑浑噩噩的杂役而言,更是没什么关系,无非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不过这一日,揽月阁倒是有一事,惊动了整个外门。
杂事房厅堂内,几名轮休的杂役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我可听说,前不久刚刚上山的那位苏星子仙长,如今已经聚气,入了炼气期!别说是在我揽月阁,就算是放眼整个外门,都是前不见古人呐!据说,当今掌门和望舒峰绾月峰主,都对其青睐有加!”
有一杂役小声提醒道:“那苏星子仙长,先前可是前几日来杂事房那书生的侍女,莫让他听了去!”
那挑起话题的杂役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他此时早该去扫地了才是,再说,就算他在楼上,让他听到又如何?上山前他们是主仆,可如今,人家做了仙长,他不过一介杂役,与你我一般!仙凡有别,那侍女过不了几日,定不会再认这先生!你还怕他作甚?”
“嘿嘿!倒也是这道理!”
那杂役讪讪一笑。
修士万般风姿,岂会与一介凡人为伍,自掉身价!
“嘘!”
突然有一杂役连忙说道:“苏星子仙长来了!”
门外,一袭淡黄色长裙的苏星子踏入杂事房,也不在大堂内多做停留,径自上了二楼。
几名杂役个个呆若木鸡,眼观鼻,鼻观心。
不敢高声语。
好在是,苏星子并未理会他们。
今日的叶尘,出奇的并未去石门外,而是在自己房中,打磨着棋子。
手边的棋盘,已经三日未落子。
布袋已经见空,取而代之的,是黑白分明的两盒棋子。
叶尘长出一口气,拭去手中石灰,自言自语道:“可惜,让那景阳毁去一颗,凑不出一盘棋了。毁我一子,总得拿回来才是。”
正当叶尘感叹之际。
门外传来声音:“先生,我聚气了!”
看着苏星子欢脱的模样,叶尘只是一笑,道:“你师父可说过,你聚气,少说也需半个月工夫。”
“都是先生那法子好!”
苏星子也不客气,径自坐到叶尘对面。
要知道,山中那些比苏星子早几个月上山的弟子,至少有半数,到现在都未聚气。
当然,具体缘由,徐天然也并未多想,只当是他们天资一般,而苏星子天资非凡罢了。
苏星子又道:“师父说,聚气之后,可修青云宗入门剑诀。”
叶尘问道:“还未练吧?”
苏星子不假思索的答道:“先生若让我练,那我就练!”
“那就不练了。”
叶尘起身,在随身带来的书箱之中翻找了一阵。
正当苏星子疑惑之时,便见叶尘从书箱之中取出了一本手抄本,放到苏星子面前。
苏星子捧起手抄本,问道:“这是……”
叶尘随口道:“早些年一故人所赠剑谱,我又信手改了几笔,会比青云宗的青云剑诀更适合你一些。”
苏星子一边翻看,一边问道:“那这剑诀叫什么名字?”
叶尘道:“这剑谱本无名,不过那故人道号幽泉,我便以他道号替这剑谱命名了。”
苏星子津津有味的看着。
叶尘的目光,则是落到了苏星子发间的玉簪上,即便现在是白日,依旧可见,这玉簪上散发出的幽幽光泽,清冷似月光。
一看便知,绝非凡物。
叶尘突然问道:“景阳与绾月,你更喜欢哪个?”
苏星子不解:“先生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你日后总要考虑的,我先问问你。”
苏星子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后,方才道:“景阳掌门我倒是不太清楚,可既能接替掌门之位,想来应当是七大峰主之中修为最高深者。不过,绾月峰主,我更喜欢些。”
叶尘追问:“因为这簪子?”
“啊?”
苏星子一愣。
随后,便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有些羞赧的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先生都知道了?”
叶尘只是笑而不语。
苏星子性子单纯,心中所想自然没有那么复杂。
她是揽月阁弟子,而绾月与揽月阁走得最近,又送她簪子,自然是对绾月最有好感的。
苏星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道:“绾月峰主对我是好,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老神仙。对了先生!我能不能拜入老神仙门下?”
叶尘摇头。
苏星子不解:“为什么?难道他不是内门峰主?”
“程青云以前,是住在玄天峰的。”
苏星子一怔,低眉。
玄天峰上,并无后辈弟子,更无杂役侍从,唯有昔日的青云老祖。
苏星子话语之中有些低落:“原来,老神仙就是青云老祖?老祖已死……”
叶尘自顾自的说道:“我本想早几日就告诉你的,修仙路漫漫,日后这样的事少不了。”
出奇的,苏星子并未表现的有多神伤。
或者说,她是在强装镇定。
显然是归功于这几日徐天然的教化,修仙一途,修的本就是寂寞,总会与故人阴阳两别。
她只是不愿让先生知道,自己明明已踏上仙途,却仍不断凡念。
正当此时,门外,又有声音响起。
“掌门景阳不日便要入主玄天峰,玄天峰上需细细打扫一番,我揽月阁杂事房,可有人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