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上。
云海如浪潮,滚滚不息。
只是这浪潮,却是赤色的,与景阳手中少阳剑的颜色,一般无二。
云霞之中,有金色气息流转。
“青云宗不愧三大宗之名,剑道魁首,这般气运,世间无二!”
锦袍僧人低眉,一声佛号。
所谓继任大典,继的可不只是那一个掌门的名头,继承的,是一宗上下古今之气运!
承得下这气运,才有资格做这掌门!
罗裙女子同样是抬头,道:“景阳虽天资不凡,但他所承的毕竟是青云宗的气运,这继任大典,只怕是不会太容易。”
“仙长放心,景阳仙长还是承受的住的。”
叶尘轻笑。
罗裙女子侧目,看了一眼一旁的叶尘。
区区一介凡俗,与这么多强大修士同席而坐,却依旧这般云淡风轻,别的不说,单是这份胆魄和心性,就胜过这世间九成修士了。
能与青云老祖相交,这凡人,的确有不俗之处。
不过,这般断言,却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同为三大宗掌门,罗裙女子自然知道,这继任大典究竟有多难,一不小心,莫说自己的性命,连带着整个宗门,都将万劫不复!
论气运,曾有程青云坐镇的青云宗,乃是三大宗最强!
继任大典,无疑是三大宗之中最难的。
此时,景阳傲立当空,一剑指天。
只见金色气流汇聚,自剑尖涌入少阳剑,又入景阳体内。
整个青云宗,上下数万弟子,皆屏息凝神,遥望着这九天之上的一人一剑,这般阵仗比之那日程青云渡劫,也相差无几。
罗裙女子皱眉道:“气运聚拢已过七成,可我看,景阳已经十分吃力了。”
语罢。
罗裙女子又瞥了一眼叶尘。
让她出奇的是,叶尘此时依旧是一副轻笑,默默看着九天之上的景阳。
好似胸有成竹一般。
凡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啊!
又眼见,气运已被聚拢九成,景阳执剑之手,此时已满是血迹,皮肤龟裂,狰狞的可怕。
罗裙女子又瞥向一旁的绾月,问道:“若再不收手,轻则断臂,重则丧命!绾月峰主,你难道不出手劝阻吗?”
绾月却是冷笑:“我可不想自讨苦吃。”
罗裙女子颇有深意的一笑。
她知道,青云宗七大峰,向来都不是同气连枝的,尤其景阳与绾月,更是势同水火。
而此时。
天空上。
变故再生。
景阳面色狰狞,横剑!
大殿上,几位强者纷纷面露疑惑之色:“放弃了?”
叶尘笑道:“自然是没有。”
可若不放弃,他又能如何?
只见。
少阳剑气扫过重云,景阳高呼:“卓航听令!即日起,由你继任扶光峰峰主之位,承我扶光峰气运!”
语罢。
剑锋一抹,景阳头顶气运,便被斩去一成。
清远道人的双目之中迸射出一道神光,负手道:“分出一峰气运给自己弟子,倒也称得上好手段。”
只可惜……。
“卓航何在?!”
景阳声音响彻青云山。
无人应答,更无人出现,他又怎会知道,卓航已死。
那一成气运,已有溃散之意。
虽只有一成,可这毕竟是青云宗上千年的积累,哪怕只有一成,也绝对称得上磅礴!
“卓航!”
卓航仍未出现。
景阳也只有眼睁睁看着那一成气运,就此溃散。
他虽不愿,可凭自己的修为,能承受的住这九成气运,已是极限,继续强行吸收着剩下的一成,必死无疑!
罗裙女子话语之中带着几分饥屑:“这……也算是承受住了吧?”
只可惜,这大好气运,被生生斩去,青云宗怕是要缓好一阵子,才能恢复往日那副光景了。
景阳落地。
脸色却是难看的出奇。
并非因为自己的伤势,而是因为那一成气运。
半个月前,天机生变,他推演了足足半月,终于推演出了这让卓航替自己承受一成气运的法子。
可谁成想,关键时刻,卓航居然掉链子了!
景阳压下心中怒火,走入大殿。
罗裙女子,清远道人与那锦袍僧人,皆是微微行礼,笑道:“恭喜景阳道友,继任青云宗掌门之位!”
还不待景阳露出笑脸,他的目光,却罗在了叶尘身上,怒意自眼底升起。
“你为何在此?”
叶尘拱手,笑道:“帝王相邀,一介凡俗,岂敢不从?”
一旁,沧玄同样是一拱手,问道:“先生是与我一同上这大殿来的,景阳掌门,可有不妥?”
可谁知,景阳却直接无视了沧玄。
沧玄只得尴尬一笑,只当刚才无事发生。
看来,这位青云老祖的弟子,和先生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好啊。
景阳又问道:“你既在此,便省的我去找你了,我问你,我那徒儿卓航,现在何处?”
叶尘反问:“敢问……卓航是谁?”
景阳厉声喝道:“这半月时间内,他应当与你同在玄天峰才对,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叶尘依旧是一副装傻的模样,答道:“可玄天峰上,只有我一人啊。许是卓航仙长并未在我面前露过面吧。”
“不可能!”
卓航乃是堂堂景阳座下大弟子,监视一个凡人,何须隐匿行踪!
可叶尘,又如何敢欺骗自己?
叶尘长叹一声,转过身去,对着在座所有人行了一礼,道:“诸位,看来景阳仙长是不欢迎我这凡夫俗子,既然如此,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语罢。
叶尘在众人注视之下,扬长而去。
苏星子连忙跟上。
反倒是沧玄,一脸的尴尬,他本是出于好意,请叶尘与自己同行,却不曾想到会变成现在这般。
见自己颜面扫地,景阳再无意掩盖自己的愤怒,当着大殿上众人喝道:“我早就告诉揽月阁那群饭桶,找个理由将那叶尘赶下山去,现在倒好,坏我大事!”
绾月却道:“他一介凡人,怎么能坏我青云宗气运?依我看,是师兄你窥探天机遭了报应,反倒是让你那爱徒卓航替你挡了劫吧?”
景阳眼中已有杀意:“绾月,你是觉得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本座不敢对你动手吗?”
“师妹自然是不敢。”
语罢。
绾月起身,离席而去。
大殿上,剩余几人寂静无声。
而在大殿之外,无人注意到的是,那本该早已溃散在天地之间的一成气运,竟是丝丝缕缕的在剑峰上汇聚,最终笼罩在顶峰的那一把铁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