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飞离。

青云峰上,继任大典已散去。

沧玄行至石门外。

见叶尘,沧玄立即行礼道:“先生,我不知先生与景阳掌门不合,擅自做主请先生上了大殿,还望先生恕罪。”

“无妨。”

叶尘抬手,示意沧玄坐下。

沧玄与之对坐。

一代人间帝王,见此凡人,此时却显得有些拘谨。

沧玄不解:“大典已散,先生为何还在这儿?”

叶尘随口答道:“青云故去后,这些日子,我都一直住在青云峰上。我曾答应他,替他守着青云宗。”

“可这青云宗,毕竟是仙门……”

叶尘笑道:“仙门又如何?这山中修士,不还是人?不一样精于算计?要比看人心,我可比这些修士厉害得多。”

“先生都知道了?”

沧玄虽问了这么一句,却并未表现的有多压抑。

刚才大殿上那么大的动静,换做是谁都该知道,继任大典上出了事。

沧玄道:“方才觉明说,白林寺主持曾言,百年内,白林寺可跻身大九州三大宗,此行便是为了这个,想来,是觊觎青云宗这三大宗的位子。”

叶尘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句诳语,不值一提,白林寺主持恐怕从未说过此话。”

沧玄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先生何出此言?那觉明不过白林寺一后辈而已,便能与景阳这青云宗掌门对一招,恐怕……”

叶尘只道:“所谓气运之争,人也好,宗门也好,国也好,争的无非就是一口气。觉明一见景阳,便说出那番话,无非就是为了占得先机,在气上压景阳一头。纵然是没有,只需将其激怒,二人交战,白林寺此番有备而来,觉明可保百招不落败便可。到那时,无论胜负……”

沧玄震惊,低语道:“无论胜负,白林寺一徒孙与三大宗掌门大战上百回合仍不落败,在这一口气上,仍然是白林寺胜!若事态真如这般发展,恐怕,青云宗危矣!”

“没错。”

叶尘点头。

沧玄惊魂未定的说道:“倒是多亏了那道惊雷。”

惊雷起,断了两人那一战。

若是继续打下去,景阳即便不败,在气运上,也要输他觉明一头。

叶尘又道:“可惜!那白林寺没看明白,身在局中的觉明也不曾看明白,气运不在他白林寺,而在觉明!可如今,觉明破戒,打了诳语,又动了杀念。回去后,定要受个几百戒棍。”

白林寺,争夺三大宗之位,已是无望。

沧玄越听越心惊。

好在是,沧澜国不在这局中。

否则,就凭他沧玄,又如何与各方豪强对弈?

要知道,自己可并无那天雷相助。

沧玄起身,重重行了一礼,道:“还请先生指点,这山中局,若无那天雷,可有其他破局之法?”

叶尘轻描淡写道:“借全宗之气运,将觉明镇杀于此。”

沧玄眉目一挑,心中泛起一阵阵惊涛骇浪。

竟如此果决?

沧玄追问:“可白林寺若追究?”

“龙虽迟暮,余威尚在。青云宗虽不比当初,但比下仍有余……灭了一个白林寺,也可叫天下修士看看,三大宗,绝不是什么人都能染指的。”

叶尘轻轻落下一子:“此为,杀鸡儆猴。”

沧玄再度行了一礼:“沧玄受教了!先生可愿与沧玄下山,封王拜相?”

叶尘摇头。

随后,又缓缓起身,向石门内走去:“我答应过青云,照看青云宗百年,百年之期未到,我自不会下山。”

“可先生肉体凡胎,一生不过百年尔!就甘心在此终其一生吗?”

叶尘回首,睥睨沧玄:“怎么,你叫我失信于人?”

沧玄一怔。

不知为何,被眼前这凡人一眼,自己便被镇住。

好似眼前这白衣少年郎,才是人间帝王,自己不过在其面前的一介小民而已。

片刻后,沧玄回过神来,喘着粗气拱手道:“先生恕罪!”

叶尘没再言语,只是入了石门,直至不见踪影。

到此时,沧玄终于长舒一口气。

虽早已料到,叶尘不会随自己下山,但沧玄却不曾想到,叶尘的气势,竟会强到了这般地步。

就连自己这化神期修士,都被其镇住了。

见叶尘已不见踪影,沧玄匆忙下山。

青云宗上的外人,也去了七七八八。

这本该是一大盛事的继任大典,却闹了个不欢而散,就连青云宗的诸多弟子,提及此事时,也有几分人心惶惶的味道。

尤其,扶光峰上,更是如此。

大弟子卓航不见踪影,整个扶光峰弟子,在山中找了足足三日。

终于,在玄天峰下,找到了一具被山间百兽啃得只剩下半截的尸体。

这号称三千年不遇的剑道大才,又是景阳亲选的扶光峰继任者,却被抛尸荒野,连个全尸都落不下。

景阳震怒。

“风不同!”

赤色剑气自玄天峰而起。

直至扶摇峰。

扶摇峰上,青色剑光惊散百兽。

风乍起。

少年身骑白鹿而来。

风不同冷声道:“怎么,掌门终于要对我扶摇峰下手了?”

景阳厉声质问道:“本座问你,我那徒儿卓航可是你峰上的镇山灵虎所杀?”

“卓航之死?”

风不同再度冷笑,漫不经心的答道:“你那弟子早就死了,不过是灵虎恰巧路过,又赶上肚子饿了,才吃了两口。”

“你放屁!”

景阳脸上怒色更盛。

御起少阳剑,便要与风不同动手:“今日你若将你峰上灵兽尽数斩杀,再自行面壁十年,本座便放过你!”

风不同却并未御剑,而是反问:“这么说,掌门是认定,卓航是我峰上灵兽所杀?”

“除了你那灵兽,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风不同似是早有所料一般,道:“可卓航早已金丹,而我那灵虎却连内丹都未结成,恐怕就是卓航站在那儿让我的灵虎啃,都啃不动吧?还是说,是掌门你为了褫夺我扶摇峰气运,不惜让你那弟子惨死,好嫁祸于我扶摇峰呢?”

景阳神色越发阴沉。

这风不同排行最低,却一向又最不服管教。

如今,就连一向与自己作对的绾月,都已收声了,可这风不同,却依旧这般我行我素。

景阳如何不怒。

风不同眼神越发锐利:“怎么,掌门被我猜透了心思?”

“找死!”

炽热的至阳剑气,扫过扶摇峰。

景阳已是动了杀念。

青色剑气与之碰撞,风不同退避百丈,身下白鹿也被惊退。

“掌门收手!”

正当此时,绾月匆匆赶来:“卓航并非被山中灵兽所杀,此事更是与扶摇峰没有半点关系!”